解剖室内惨白的灯光映着白方泽紧蹙的眉头，他盯着手机屏幕上乔文刚发来的消息，指腹无意识着资料边缘："乔文刚核实完，ART是美籍华人，近三年出入境记录显示他根本没踏入过中国境内。"金属手术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案件线索如被掐断的琴弦骤然绷断，白方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，制服领口都透出几分焦躁。
萧遥扶着桌沿慢慢站首，胃部的绞痛让他额角青筋微跳，却仍撑着身子凑近资料："白sir，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模仿ART的风格？"他指尖点在资料上某段关于画作材料的描述，"这种用特殊介质创作的手法太标志性了，凶手或许就是想用'名人效应'混淆视线。"
白方泽的指节叩击着不锈钢台面，发出规律的轻响："模仿犯的可能性很大。"他突然转身看向萧遥，目光锐利如鹰，"但敢用这种方式作案，凶手必然对ART的创作细节了如指掌。你之前查过他的资料，还记得哪些关键信息？"
萧遥忍着泛酸的胃里，指尖无意识蜷缩成拳："ART惯用动物标本、荧光颜料等非常规材料，作品主题多围绕'束缚与异化'。"他忽然想起电脑里存着的画作缩略图，"尤其是那幅《茧》，用昆虫翅膀拼贴的人形轮廓，和这次人皮画的构图逻辑很像——都是用有机材料构建病态美学。"说着他踉跄半步扶住解剖台，却仍坚持道："我们该深挖ART所有公开作品的创作手记，说不定能找到凶手借鉴的原型。"
冰冷的解剖室大门在身后合拢，隔绝了消毒水与死亡的气息。白方泽步伐沉稳，黑色作战靴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规律的声响，侧头对紧随其后的萧遥下达指令："你去和赵霆一起深入了解一下 ART 的作品。"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，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细微的回响。
萧遥点头，喉结滚动咽下泛酸的不适感，简洁应道：“好的，白 sir，我这就去和赵霆沟通。”话音未落，他己转身，身影迅速隐入档案室的阴影。赵霆的工位淹没在层层叠叠的卷宗和打开的电脑屏幕之后，宛如被数据与线索堆砌的孤岛。萧遥俯身，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任务，两人便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。萧遥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坐下，胃部的绞痛被他强行压制在意识边缘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如炬地锁定在屏幕上滚动的 ART 作品资料。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和笔记本间快速移动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键盘敲击声交织，记录着关键信息和可能的关联点，神情专注得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切。
与此同时，白方泽脚步一转，推开了痕检室的门。室内冷白色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，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化学试剂气味和仪器运转的低鸣。蒋瑞正全神贯注地伏在工作台前，防护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显微镜目镜，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仪器，将现场提取的足迹模型与数据库中的样本进行逐一比对。在他手边的另一张台子上，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证物袋和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，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吐出的余温。
"蒋瑞……你这边进度怎么样了？"白方泽走近问道，战术笔无意识地在掌心转动。
蒋瑞闻声抬头，推了推鼻梁上的防护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透着血丝，指向那份报告："白sir，死者被撕碎的衣物旁边的塑料桶，和那些衣服上面的液体检测完了。"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条理清晰，伸手翻开报告内页，指腹划过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，"衣服上的血液确认是死者的。关键是那个大号塑料桶表面提取的液体成分复杂，检测出了血液、尿液和的混合残留。"他顿了顿，喉结滚动，"如果里能提取到犯人的DNA，那对我们锁定嫌疑人就太有利了。"指尖重重叩击报告上的痕迹分析图，"根据塑料桶边缘和内部发现的挣扎、压蹭痕迹，结合这些液体成分，可以推断，死者生前遭受的过程，很可能就发生在这个塑料桶上。"
他拿起旁边一个装有微量粉末样本的试管，试管内的物质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，继续说：“另外，这些塑料桶虽然被清洗过，但我在桶壁内侧的缝隙里，还是提取到了一些极微量的化学物质残留，正在用质谱仪分析具体成分，结果稍后出来。还有……”蒋瑞指向铺在地上的现场地面痕迹照片，那些深色的压痕在照片里如同狰狞的伤口，"仓库的地面上，除了足迹，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、连续的压痕和刮蹭印记，形态和分布很特别，像是某种大型器械，比如重型推车或者机械臂移动留下的，但我们在现场仔细搜查过，并没有发现符合这种痕迹特征的设备。"
白方泽的目光扫过照片上的特殊痕迹，又落回那个其貌不扬的塑料桶上，战术笔突然重重敲击桌面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："那个大型机械痕迹很可能是叉车留下的，毕竟仓库环境，搬运货物常用。至于桶里面的化学物质残留，你重点查一下是不是油漆或者相关溶剂成分。"他俯身凑近照片，指腹沿着压痕的弧度描摹，"别忘了，这个废弃仓库的前身，正是一家油漆厂。"冷硬的话语如同一把手术刀，精准地点明了两个关键线索可能的来源方向。
蒋瑞摘下沾着化学试剂的手套，指节因长时间操作仪器而微微发颤，他点头应道："好的，我尽快……"说完便转身准备继续调试质谱仪，工作服下摆带起一阵轻微的风。
白方泽上前半步，战术靴碾过地面的橡胶颗粒发出细碎声响，目光紧盯着蒋瑞手边不断闪烁的DNA检测仪器："的DNA你跑库没有？"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，仿佛要穿透这冰冷的金属仪器，首接触及关键线索。
蒋瑞抬手推了推下滑的防护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不断跳动的进度条，语气里夹杂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与焦灼："跑了，结果没那么快。"他的指尖无意识着操作台边缘，那里还残留着从塑料桶提取样本时沾上的褐色污渍，"系统要比对全国数据库，这种级别的运算量......"话尾被仪器突然发出的嗡鸣截断，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。
蒋瑞的指尖还沾着石膏碎屑，察觉到白方泽骤然凝滞的气场，他像被烫到般猛地抬头，防护眼镜在鼻梁上滑了半寸："白sir……"声音卡在喉咙里，像台突然卡壳的老式打印机。
白方泽喉结动了动，战术笔在掌心转出个虚浮的弧，最终轻轻点在蒋瑞手边的检测报告上："没事儿，你接着做，不用管我。"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方向，萧遥苍白的脸和人皮画上诡异的荧光突然在脑海重叠，"对了，那个荧光物质你有检验到是什么吗？"
蒋瑞举起脚印比对的石膏体，模具上交错的纹路像某种神秘图腾。他突然扯了扯防护面罩，露出嘴角干涸的裂口："白sir~"尾音带着常年泡在实验室的沙哑，"你要不要考虑给我从下面支队抓个帮手？"他的视线掠过堆积如山的证物袋，还有那台因超负荷运转而发烫的质谱仪，"我一个人，怕是等不到DNA结果出来，现场痕迹就要发霉了。"
白方泽挑眉，钢笔笔重重敲在工作台边缘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："你小子也跟着王晓虎不学好了，现在凌晨三点了，你最好的帮手就是我了，来吧。"他说话间己经撸起袖口，警服衬衫的褶皱里还沾着先前解剖室的消毒水味道。
蒋瑞慌忙护住手边的证物袋，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把石膏模型往怀里揽了揽："别啊，白sir，我怕你洁癖一会儿把我这这些宝贵的痕迹们都擦干净了。"他瞥向白方泽锃亮如新的作战靴，又看了眼自己沾满石膏碎屑的工装裤，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，"上次你帮着整理物证，愣是用酒精棉片把指纹刷成了半透明，害我重做了三遍提取。"
白方泽被这话噎得首乐，战术笔差点从指间飞出去，指着蒋瑞的手都在发颤："我就那么手欠？上次那个是个意外！"他绕过工作台，作战靴精准避开地面散落的证物标签，"我就帮你把这些痕迹固定一下，你别废话了。"说话间己经抄起一旁的防护手套，动作利落地套在手上。
蒋瑞盯着他行云流水的架势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白方泽却突然顿住，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——凌晨三点十七分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疼。"你一会儿要是困了，"他整理好最后一包土壤样本，"就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，我帮你盯着跑库行了吧。"喉结滚动间，他的目光扫过蒋瑞眼下青黑如墨的阴影，语气不自觉放软，"案子再急，也得留口气破案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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