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昀的动作顿了顿，蓝色液体在试管中泛起涟漪。“白方泽他们找到的木箱，或许只是冰山一角。”他摘下手套，扔进垃圾桶，“姜sir让赵霆查了周明远的海外账户，近五年有七笔大额转账，收款方都是瑞士的匿名账户——和《折翼的少女》的收藏时间对得上。”
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，在操作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萧遥看着那些被精心保管的证物，突然明白白方泽为什么宁愿违规也要去抢那个木箱——这些冰冷的头发、染血的布料背后，是三个女孩被剥夺的人生，是必须被揭开的罪恶。
“试剂反应好了。”陈昀拿起试管，对着光看了看，“和周平的镇静剂成分完全匹配。”他把报告打印出来，递给萧遥，“拿去给姜sir，这是申请传唤周明远的又一个理由。”
萧遥接过报告，纸张边缘被陈昀裁得整整齐齐，没有一丝毛边。就像这个人，看似沉默寡言，却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。
“我去趟姜sir办公室。”他转身往门口走，手刚碰到门把，就听见陈昀说：“让值班室煮点小米粥，你胃不好，别硬扛。”
萧遥脚步顿了顿，回头时，陈昀己经重新戴上手套，低头处理新的样本，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。他笑了笑，推开门走进走廊——阳光正好，而他们离真相，又近了一步。
越野车刚停稳在公安局大楼前，白方泽就抱着那个黑色木箱下了车。箱子被他裹在干净的帆布包里，边角对齐得严丝合缝，连帆布上的褶皱都被捋得服服帖帖。顾晨跟在后面，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，看着眼前这栋比京市刑侦支队矮了三层的办公楼，嘴角勾出点玩味的笑：“这就是你们永安市的根据地？看着挺朴素。”
白方泽没理他的调侃，指尖在箱角蹭了蹭——帆布沾了国道上的灰尘，让他有点不舒服。他快步走进大楼，电梯在十一楼停下时，顾晨突然拽了他一把：“哎，你们重案组有女生吗？我听说乔文是个电脑天才，真人长什么样？”
“查案还是相亲？”白方泽睨了他一眼，推开重案组办公室的门。
下一秒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，键盘安静地躺在桌面上，乔文的咖啡杯还放在显示器旁，杯沿的口红印清晰可见；赵霆那堆高过头顶的档案整齐地码在桌角，红笔标注的地方还夹着书签；连饮水机旁的纸杯都叠得方方正正——分明是刚离开不久的样子。
白方泽抱着箱子的手紧了紧，耳根有点发烫。他特意赶在午休前回来，就是想让顾晨看看重案组的精气神，结果……
“哟，白sir这是去京市大闹天宫回来了？”顾晨倚在门框上，故意拖长了调子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工位，“怎么？花果山的猴儿们都跑了？是怕你带回来什么麻烦，提前躲了？还是被姜sir集体罚去扫厕所了？”
白方泽没理他的玩笑，目光落在姜淮办公室的方向——门紧闭着，里面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。他刚要走过去，就见姜淮的门被推开，萧遥先走了出来，看到他时愣了一下，眼里的焦虑瞬间松了半分。
“白sir，你回来了！”萧遥快步走过来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姜sir正跟大家开会呢。”
“开什么会？”白方泽追问，视线越过萧遥，看到陈昀、乔文、赵霆都在姜淮办公室里，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萧遥往旁边让了让，低声道：“京市刚才发了通缉令，说林晓妍涉嫌杀害孟悦，还……侮辱尸体，要求我们立刻移交人犯。”
白方泽怀里的木箱猛地沉了沉。他看向姜淮办公室，门还开着条缝，能看到姜淮正对着电话发脾气，脸色铁青。
“林河的手笔。”顾晨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冒出来，他比白方泽大几个月，看事情总多几分老道，“这是想把水搅浑，逼着你们把林晓妍交出去。”
白方泽没说话，只是抱紧了怀里的木箱。帆布下的木板硌着掌心，却让他异常清醒——周明远的头发标本、李曼的录音、萧遥带来的U盘，还有他从别墅抢来的这个箱子，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林河和周明远，林晓妍是唯一能把这些串起来的证人。
移交？绝不可能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姜淮办公室的门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身上，乔文手里的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赵霆猛地站了起来，陈昀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亮了亮。
“姜sir。”白方泽走到办公桌前，把怀里的木箱轻轻放在桌上，动作小心得像在放一件稀世珍宝，“带回来点东西，或许能让京市的通缉令，变成废纸。”
姜淮的脸色缓了些，盯着那个箱子：“这里面是……”
“周明远亲笔标记的头发标本，孟悦、张雅、方妮，一共七个名字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很稳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，“还有他藏在阁楼地板下的记录，关于那些所谓的‘作品’是怎么来的。”
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顾晨靠在门框上，看着白方泽挺首的背影，突然笑了笑——这小子，还是跟当年在部队一样，不管多大的坎，只要手里有家伙，就敢往前冲。
姜淮挂了电话，抓起桌上的通缉令，狠狠拍在箱子上：“林河想玩，我们就奉陪到底。陈昀，立刻化验箱子里的东西，所有数据首接报给省厅；乔文，把ART组织的资金链和林河的关系做个图谱，越详细越好；赵霆，查林晓妍失踪前后的所有监控，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；萧遥，你去跟林晓妍聊聊，稳住她的情绪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白方泽身上：“你，跟我来趟办公室。”
白方泽点点头，转身往外走。经过顾晨身边时，被对方拽了一把。“箱子里的东西小心点，别让人动手脚。”顾晨比他大几个月，说话时总带着点不放心的叮嘱，“我去跟京市那边打个招呼，看看能不能拖住通缉令的执行。”
白方泽没回头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知道，接下来的仗不好打，但怀里的箱子沉甸甸的，像揣着一团火，足以照亮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。
姜淮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，白方泽把箱子放在桌上，看着姜淮给自己倒了杯茶，热气氤氲了老队长的脸。
“说说吧，箱子里到底有什么。”姜淮的声音沉了沉，“别跟我玩虚的，你知道我最讨厌违规操作。”
白方泽笑了笑，伸手掀开帆布，露出里面的木箱。阳光从窗外照进来，落在那些标着名字的头发标本上，像一串无声的惊雷。
“证据，姜sir。”他说，“足以掀翻林河的证据。”
姜淮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，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敲了敲，眼底的笑意里藏着几分了然。他放下杯子，指节在桌面上叩出两声轻响：“别跟我打马虎眼，这箱子上的锁眼有撬动痕迹，边角还沾着新鲜的泥土——说吧，又闯了什么祸？”
白方泽挠头的动作顿了顿，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窗外。十一楼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玻璃，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碎影。“也不算太违规。”他含糊其辞，目光瞟向窗外的梧桐树，“就是……借了周明远别墅阁楼的一样东西。”
“借？”姜淮挑眉，放下茶杯，指节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轻响，“我怎么听说，京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张涛，昨晚在别墅外围丢了把枪，还折了七个手下？”
白方泽的耳尖微微发烫，挠头的动作顿了顿。他知道瞒不过姜淮——老队长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三十年，眼线比谁都密，别说丢枪折人，恐怕连他在别墅翻了几个窗台都被摸得一清二楚。
“那是他们自己不小心。”他梗着脖子辩解，语气却软了下来，“张涛带着人堵我，手里还拿着枪，总不能站着挨打吧？再说了，周明远的阁楼藏着这箱子东西，标签都是他亲笔写的，孟悦那缕头发上还沾着颜料，和《折翼的少女》用的颜料成分一致——陈昀一化验就知道。”
他把木箱往桌上推了推，帆布滑落，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标本袋。每个袋子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，字迹扭曲却清晰可辨，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——像极了血迹。
姜淮的脸色凝重起来，指尖在桌面上着那枚钥匙。窗外的风突然变大，吹得窗帘猎猎作响，像谁在暗处翻涌的情绪。
“顾晨知道？”他突然问。
“知道，他接应的我。”白方泽难得没替自己辩解，“姜sir，这箱子里的头发标本有周明远的亲笔标签，还有他记录的日期，正好能和李曼的录音、萧遥带来的监控录像对上。林河想靠通缉令把水搅浑，我们就得用实打实的证据把他摁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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