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装的。”白方泽下了结论，转身往审讯室走，“带他去三号审讯室，把灯光调亮，温度调低。”
萧遥跟上：“有用吗？他要是咬死自己精神有问题，我们的笔录在法庭上站不住脚。”
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白方泽推开审讯室的门，里面的白炽灯亮得刺眼，空调温度调在十六度，刚进去就能感觉到凉意。他在桌前坐下，看着被押进来的周平，故意把文件袋“啪”地摔在桌上。
周平吓得一哆嗦，随即又恢复那副痴傻模样，咧着嘴傻笑：“嘿嘿，灯好亮，像舞厅……林风哥说，亮的地方才有星星……”
白方泽没接话，从文件袋里拿出张照片，推到周平面前——是那幅在方妮案发现场外围找到的人皮画，画上的荧光图案在黑夜里像扭曲的血管。“认识这个吗？”
周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，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。但这瞬间的变化，没逃过白方泽的眼睛。他继续说：“画上面的荧光剂，是摇头丸溶解后调的颜料。你在精神病院的药箱里，就藏着这种药丸，对吧？”
周平突然开始发抖，抱着头往桌子底下钻：“没有！我没有！是医生给的！他们想害我！”他的声音尖利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惊恐，“林风哥会保护我……他说过，只要我装傻，就没人能找到画……”
“画？什么画？”白方泽追问，身体微微前倾，“是用张雅的皮肤做的那幅吗？还是用另一个女生的？”
“嘿嘿……”周平突然从桌底钻出来，脸上沾着灰，却笑得诡异，“皮肤画画最有弹性了，晾半干的时候上色，荧光剂能渗进毛囊里……林风哥说，这叫‘永恒的艺术’……”
萧遥在观察室里攥紧了拳头。他看着周平那副疯癫的样子，突然明白白方泽为什么要调低温——长期吸毒的人怕冷，低温会让他们下意识地紧绷，更容易露出破绽。
审讯室里，白方泽又拿出份报告，是陈昀做的人皮画鉴定：“上面的皮肤组织DNA，和张雅的完全一致。你用她的皮肤画画，用她的血调颜料，周明远知道吗？还是说，是他让你这么做的？”
周平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空调的冷风从通风口吹出来，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——那不是疯子的慌乱，是被戳中痛处的恐惧。
“你父亲周明远，把孟悦她们的头发标本藏在阁楼里，每个标签上都写着名字和日期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很稳，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他的伪装，“你和林风杀了张雅，做成画，扔在方妮的案发现场，就是为了嫁祸给方妮的仇人，对吧？”
周平猛地站起来，推翻了椅子，尖叫道：“不是！是林风逼我的！他给我毒品，让我听话！我不想的！我是病人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椅子倒地的巨响在监控里格外刺耳。白方泽看着状若癫狂的周平，突然笑了——刚才提到“林风逼他”时，周平的眼神瞟向了天花板的角落，那是撒谎时常见的微表情。
“行了，今天先到这。”白方泽站起身，朝外面的辅警点头，“把他带回去，单独关押，别给他任何药物。”
走出审讯室，萧遥迎上来：“他明显是装的，但就是不松口。”
“不急。”白方泽揉了揉眉心，走廊的灯光照在他脸上，轮廓格外清晰，“姜sir和顾晨己经把周明远控制住了，正在查他的银行流水。周平最在乎的不是毒品，是他那个爹——只要周明远开口，他的伪装撑不了多久。”
两人往办公室走时，迎面撞见陈昀拿着份报告过来，脸色凝重：“人皮画的颜料里，除了摇头丸和血液，还检测出另一种成分——是氯硝西泮，和李曼给周平开的镇静剂成分一致，但剂量是正常的三倍。”
白方泽的脚步顿住了：“李曼开的？”
“不，”陈昀摇头，“是有人篡改了处方。李曼的原始处方单上剂量是正常的，但药房的配药记录显示，实际发药是三倍量——签字的是周明远的助理。”
萧遥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周平说‘亮的地方才有星星’，氯硝西泮过量会产生幻觉，加上摇头丸的致幻作用……他看到的‘星星’，可能是药物作用下的幻觉。”
白方泽的眼神沉了沉。周明远故意让儿子服用过量镇静剂，既能控制他，又能在案发后用“精神病”当挡箭牌，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“去查周明远的助理。”白方泽对萧遥说，“还有林风最近的行踪，顾晨说他三天前就没去公司了，肯定藏起来了。”
萧遥点头刚要走，就被白方泽叫住：“让食堂做点热粥，送点到周平的号房——别太热，温的就行。”
萧遥愣了愣：“他不是装的吗？”
“装的也得吃饭。”白方泽嘴角勾了勾，“低温加饥饿，再给他点‘温暖’，反差感才更能击溃防线。”他转身往姜淮的办公室走，“我去看看周明远那边的动静，顾晨说他刚交代了和林河的资金往来，估计快扛不住了。”
走廊里的灯光映着他的背影，萧遥看着那份人皮画鉴定报告，突然觉得，不管周平装得多像疯子，不管周明远嘴多硬，那些被做成画的女孩们，那些藏在阁楼里的头发，总会像无声的证人，一点点撕碎他们的伪装。
他转身往食堂走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等周平松口的那天，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看，那些被他称为“艺术品”的生命，曾经有多鲜活。
姜淮办公室的投影仪嗡嗡作响，屏幕上，顾晨的脸占了大半画面，背景是京市刑侦支队的审讯室——铁灰色的墙面，桌上摆着杯没冒热气的茶水，周明远坐在对面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，脸上甚至带着点诡异的笑意。
“……林河在城南那块地的审批上，确实塞给我三百万，让我在环评报告上做了点手脚。”周明远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，慢悠悠的，像在说别人的事，“还有三年前那批走私的古董，他让我找个鉴定专家做假证书，给了我五十万……”
姜淮端着搪瓷缸的手停在半空，眉头皱成了疙瘩：“这老狐狸，净捡些无关痛痒的话说。”他抬眼看向屏幕里的顾晨，“你没给他上点‘手段’？”
顾晨在屏幕里翻了个白眼，指了指桌角的监控：“姜sir，我是支队长，不是街头混混。”他敲了敲桌子，对着周明远提高了音量，“说重点！孟悦和张雅的事！你阁楼里的头发标本是怎么回事！”
周明远的手指停了停，突然笑起来：“顾支队急什么？我这不是在配合调查吗？林河的黑料我知道得不少，慢慢说嘛……对了，他包养的那个女明星，上个月还跟我要过签名画呢……”
“砰！”顾晨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茶杯晃了晃，“周明远！别跟我装糊涂！你儿子周平己经招了，张雅的人皮画是你让他画的，用的还是林风提供的荧光剂！”
周明远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，但很快又恢复如常：“我儿子精神不正常，说的话能信吗？他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住，还能记得画画？”他往椅背上一靠，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，“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，剩下的……你们有证据就抓我，没证据就放我走。”
屏幕里的顾晨气得额角青筋首跳，姜淮在这边看得首皱眉，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：“这老东西是在拖延时间。”他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白方泽，“周平那边有动静吗？”
“还在装疯卖傻，”白方泽递过份报告，“但萧遥说，他刚才看到周平偷偷用指甲在墙上划日期，划的是张雅失踪那天。”
姜淮接过报告，指尖在“张雅”的名字上敲了敲：“周明远最在乎的就是周平，这父子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。”他对着屏幕喊，“顾晨，把周平的审讯录像给周明远看看。”
顾晨立刻明白了，转身让辅警播放录像。屏幕里，周平虽然还在傻笑，但提到“人皮画”时，眼神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不能说……说了爸爸会打死我……”
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，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，手却在微微发抖。
“你儿子现在在永安看守所，”顾晨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他要是一首装疯，我们就只能按‘精神病人强制医疗’处理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。但他要是说实话……”
“你们想怎么样？”周明远突然打断他，眼神里的从容终于裂开了条缝。
“很简单，”顾晨身体前倾，盯着周明远的眼睛，“把林风和林河的事说清楚，把孟悦的下落说出来。你配合，我们可以给周平申请精神病鉴定复核，让他接受正规治疗，而不是关在看守所里装疯卖傻。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破晓专案组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TVDO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