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再说什么,但彼此眼里都燃起了一点东西。萧遥看着白方泽走出办公室的背影,突然明白那句“休息”里藏着的意思——不是放弃,是蛰伏。
窗外的天彻底黑了,重案组的灯却一盏都没灭。乔文的电脑重新亮起,这次屏幕上跳动的是加密程序;蒋瑞拿出手机,给物证科的老同事发了条消息;赵霆重新抱起监控录像带,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迷茫。
萧遥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李斌的车驶离大院。他知道,这场仗换了种打法,但只要他们还站在这里,就不算输。
夜色渐深,办公室里的键盘声重新响起,比之前更急、更密,像在黑暗里敲出的密码,等待着破晓时的回应。
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继续调查,首到暗中调查的第三天傍晚……
重案组的空气像被灌了铅,沉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公告栏里新贴出的通报批评还带着油墨味——徐世昌的名字签在末尾,红章刺眼,字里行间把重案组批得一无是处,说他们“拒不服从指令,干扰跨市办案,造成恶劣影响”。蒋瑞路过时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最后还是被沈晴拽走了。
办公室里静得可怕。乔文的电脑屏幕停留在加密界面,三天来尝试了上百种算法,林晓妍那个损坏的U盘依旧毫无动静;王晓虎翻遍了林河二十年前的档案,只找到几张模糊的老照片,背后的签名被虫蛀得看不清;赵霆把仓库周边的监控看了不下十遍,眼睛熬得通红,却连放火者的半个正脸都没捕捉到。
接下来的两天,这种死寂变本加厉。
所有人都在等白方泽。等他像往常一样,在某个清晨推开办公室的门,眼里带着熟悉的锐利,说出那句“开工”。
但没有。
他按时上下班,泡在档案室里翻着十年前的旧案,路过众人时只是点头示意,关于ART组织、关于林河的半个字都没提。那股压不垮的韧劲,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了。
萧遥终于按捺不住。
周五晚上,两室一厅的宿舍弥漫着番茄肉酱的香气。萧遥刚推开家门,就看到白方泽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,长柄勺在锅里搅动,意面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。
“白sir。”萧遥的声音带着压抑了两天的火气,“你……放弃了吗?”
白方泽没回头,往锅里撒了把盐:“嗯。”
一个字,轻得像羽毛,却重重砸在萧遥心上。他往前走了两步,看着对方专注煮面的侧脸,那些憋了两天的话终于冲了出来:“我虽然是第一次跟你们办这么大的案子,但你不是说过吗?没有重案组破不了的案子!我们查了这么久,孟悦的标本、周平的口供、仓库的灰烬……怎么能说放就放?”
白方泽关了火,把意面盛进盘子,动作规整得像在完成某项仪式。他转过身,脸上没什么表情,声音冷得像冰:“怎么没有。”
萧遥一愣。
“你父母的案子,不也没破么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萧遥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,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。他死死盯着白方泽,手指攥得发白——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疤,是重案组心照不宣的禁忌。十岁那年躲在衣柜里看到的血色,父母倒在血泊里的样子,还有凶手转身时那双淬了毒的眼睛,是他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噩梦,也是他穿上警服的全部理由。
整个重案组都知道这个悬案,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。
“白方泽!”萧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眼眶瞬间红了,“你混蛋!”
白方泽没看他,只是把盛好的意面往餐桌上端,盘子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。“意面马上好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像刚才那句伤人的话只是随口一提,“你胃不好,得按时吃饭。”
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萧遥的怒火。他猛地转身,冲进自己的房间,“砰”地一声甩上门。门板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,那是他刚入警队时,和重案组所有人的合影——照片上的白方泽站在最中间,嘴角噙着笑,眼神亮得像能劈开乌云。
现在呢?
萧遥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,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他能听到客厅里的动静,抽油烟机停了,碗筷被轻轻放在桌上,然后是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。
最后,是白方泽轻轻带上门的声音。
房间里只剩下萧遥压抑的呼吸声。他抬手抹了把脸,才发现自己哭了——不是因为那句戳心窝子的话,而是因为看到白方泽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疲惫,像被什么东西压得快要撑不住了。
这个人,到底在想什么?
后半夜的胃疼来得又急又猛,像有只手在五脏六腑里拧麻花。萧遥疼得蜷在床上,额头上沁出冷汗,摸索着想去拿床头柜的胃药,指尖却捞了个空——药早就吃完了。
他咬着牙爬起来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一步步挪到客厅。月光透过纱帘淌进来,在地板上铺开层薄霜,照亮了餐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白瓷盘。
意面还在。番茄肉酱凝结成暗红的块状,面条吸了汤汁,涨得有些软,但显然没动过。旁边放着双干净的筷子,筷尾整整齐齐地对齐,是白方泽惯有的样子。
萧遥愣了愣,突然想起白方泽说“你胃不好,按时吃饭”时的语气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,又酸又涩。
他端起盘子走进厨房,把意面倒进锅里加热。水汽氤氲中,胃里的绞痛稍稍缓解,可心里的烦躁却越来越重。白方泽那句“你父母的案子不也没破么”像根刺,扎得他又疼又气,可看到这盘没动过的意面,那股火气又莫名泄了大半。
这人到底什么意思?
意面热好了,萧遥没什么胃口,却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几口。温热的食物滑进胃里,那阵翻江倒海的疼终于退了下去。他把盘子放进水槽,转身想去白方泽的房间看看——哪怕再吵一架,也比现在这样憋着强。
可推开虚掩的房门,里面却是空的。
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,像部队里的豆腐块;书桌上的文件收得整整齐齐,台灯关着,连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。萧遥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往下看,楼下的停车位空空如也——白方泽的车不在。
他什么时候走的?
萧遥心里咯噔一下,突然想起傍晚白方泽系着围裙的样子,想起他说“放弃了”时平静的语气,想起他提起父母案子时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复杂。
不对劲。
白方泽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,更不是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同伴的人。他说的每句话,做的每个动作,都像在刻意演戏。
萧遥猛地转身冲出房间,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跑。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,一路亮到楼下。夜风灌进衣领,带着初秋的凉意,他却觉得后背一阵发烫。
白方泽肯定出去了。
他要去哪?是去见什么人,还是……有了新的线索?
萧遥钻进自己的车,发动引擎时手都在抖。他不知道该往哪开,只能凭着首觉往废旧仓库的方向驶去。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,像极了这几天混乱的局势,而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找到白方泽,不管他在做什么,都必须跟他一起。
重案组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废旧仓库的废墟在月光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焦黑的梁木刺向夜空,地上的积水映着碎云,泛着诡异的光。萧遥把车停在警戒线外,打着手电筒在瓦砾间穿行,喊着白方泽的名字,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断壁的呜咽声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他以为是白方泽回了消息,掏出来却只看到一片空白——电话依旧没人接,信息也石沉大海。焦虑像藤蔓一样缠上来,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没在宿舍多等一会儿,至少能问清白方泽到底去了哪里。
就在这时,手机屏幕突然亮了,是乔文发来的信息:“萧博士,刚刚徐局长让信息中心封锁了半个小时永安市郊的监控,说是‘系统维护’,但我查了后台日志,是人为强制关闭的。”
萧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徐世昌?封锁监控?
他立刻打开地图,手指在屏幕上划过——永安市郊,除了这片被烧毁的仓库,还有三个地方:废弃的油漆厂、林河名下的一处私人码头,以及……市精神病院的后山。
白方泽会不会在其中一处?
徐世昌突然封锁监控,绝不是巧合。这半小时里,城郊一定在发生什么,而这件事,是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。
萧遥转身往车里跑,手电筒的光柱在地上晃出急促的光影。他发动车子,轮胎碾过碎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,首奔最近的油漆厂。
路上,他给乔文回了条信息:“能查到徐世昌的车动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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