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是秒回：“查了，他的专车半小时前出了市局大院，导航终点是……市精神病院后山。”
萧遥猛地打方向盘，车子在路口来了个急转弯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夜空。
精神病院后山，那里荒无人烟，只有一片废弃的防空洞——是沈晴之前排查时提过的，说是林河早年在永安任职时，主持修建的“应急避难所”，后来因为结构问题被废弃，鲜少有人知道具置。
白方泽会不会在那里？徐世昌封锁监控，是不是为了掩盖和白方泽的见面？还是说……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进萧遥的脑海：白方泽的“放弃”，会不会是为了引徐世昌露出马脚？他故意表现得消沉，故意说出那句伤人的话，就是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，好单独行动？
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，萧遥握紧方向盘，把油门踩到底。他现在无比确定，白方泽没有放弃，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最险的路——孤军深入。
而他，必须追上他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乔文又发来一条信息：“我破解了精神病院后山的旧地图，防空洞入口在半山腰的老槐树下，我把定位发你。还有，沈晴和蒋瑞己经往那边赶了，让你小心。”
萧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定位点，眼底闪过一丝暖意。
重案组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对着漆黑的前路，踩下了油门。
萧遥把车停在山道拐角的隐蔽处，这里能清楚看到上山的路，一旦有情况，调转车头就能冲出去。他拉了拉冲锋衣的拉链，把手机调成震动塞进内袋，借着月光往密林里钻。
脚下的落叶很厚，踩上去悄无声息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。他没受过沈晴那样的野外追踪训练，只能凭着乔文给的定位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半山腰摸，手心全是汗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他赶紧停下脚步，蹲在一棵老松树后摸出手机——是白方泽发来的消息，只有六个字：“别送死，快回去。”
萧遥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
这语气，这措辞，分明就是白方泽。他果然在这里，而且知道自己跟来了。
他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：“你在哪？我不是来添乱的，乔文说徐世昌封锁了监控，这里危险！”
消息发出去，石沉大海。
萧遥咬了咬牙，把手机塞回去，继续往山上走。他知道白方泽是为了他好，可现在这种情况，让他掉头回去？不可能。
灌木丛突然“簌簌”响了一声。
萧遥瞬间僵住，屏住呼吸往那边看。月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，照亮了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穿着黑色冲锋衣，身形挺拔，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块巨石旁，手里拿着个微型望远镜，望着防空洞的方向。
是白方泽。
萧遥刚想喊他，就见白方泽猛地转过身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，冲他做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，又指了指山下的方向，嘴唇动了动，无声地说：“走。”
萧遥没动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。
白方泽的眉头拧了起来，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怒意，像是下一秒就要过来把他拖走。可就在这时，防空洞的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，很快又熄灭了。
白方泽立刻转身，重新举起望远镜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。
萧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慢慢往后退了两步，躲到一棵更粗的树后，从背包里摸出乔文给的微型录音笔——这是他唯一能帮上忙的东西了。
他知道，白方泽不让他来，不是怕他添乱，是怕他出事。可重案组的人，从来就没有“各自为战”这一说。
风吹过树梢，带来一阵凉意。萧遥握紧录音笔，目光紧紧盯着白方泽的背影，在心里默念：不管你要做什么，我都在。
白方泽的脚步声很轻，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绕到树后。他看着萧遥被树枝勾破的袖口，还有沾在裤腿上的泥点，眉头拧成个疙瘩，伸手就把他手里的录音笔抽了过去。
“说了让你回去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，气音混在风声里，“你那点格斗术是跟沈晴学了个皮毛？还是觉得自己能赤手空拳打十个？”
萧遥刚想反驳，就被他眼刀扫了回来。
“别废话。”白方泽把录音笔塞回他口袋，指尖有意无意碰了下他的胃，“开你的车，在山下那片林子外围转圈，别停，别熄火。”他顿了顿，指了指远处山道的岔路口，“看到三短一长的车灯信号，就往主路开，等我。”
萧遥看着他眼里的严肃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他知道白方泽是认真的——这里离防空洞太近，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，而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，反而可能成为拖累。
“你自己小心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有点闷。
白方泽没应声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转身就钻进了更深的林子里，黑色的冲锋衣很快和夜色融成一片，只留下几片被带起的落叶缓缓飘落。
萧遥站在原地愣了几秒，摸了摸曾经装着录音笔的口袋，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。脚下的落叶依旧沙沙作响，但这次他走得很稳，每一步都踩在月光照亮的地方——他得按白方泽说的做，守好后路，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。
发动车子时，他看了眼后视镜，半山腰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。但萧遥知道，白方泽就在那里，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，正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出鞘。
他打方向盘，车子缓缓驶入山道，车灯在林子里投下两道光柱，像在黑暗中铺开的路。萧遥打开车窗，让夜风灌进来，清醒的凉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——
等你。
他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，踩下了油门。
车灯划破林间的黑暗，萧遥握着方向盘，目光始终没离开后视镜。徐世昌的黑色专车像头沉默的巨兽，缓缓停在他刚才藏车的角落，车头正对着上山的小径，车灯熄灭的瞬间，彻底融进了夜色里。
萧遥没敢停留，踩着油门拐进旁边的岔路。轮胎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，他立刻关掉音乐，只留着车窗缝隙，听着外面的动静。监控被封的这半小时，成了天然的掩护，却也让局势更难捉摸——徐世昌深夜上山，绝不是来散步的。
他把车停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坡地，这里能透过树隙看到防空洞方向的轮廓。熄了火，只留着示廓灯，像颗不起眼的石子嵌在路边。
刚坐定，就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徐世昌的车上下来，动作利落地点了支烟，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。其中一个抬手看了眼表，对着另一个低声说了句什么，两人随即分左右守住了上山的路口，背对着背站成个标准的警戒姿势。
是保镖。萧遥的心沉了沉。徐世昌带了人，看来不是单独见谁，更像是……来押解什么人，或者交接什么东西。
他拿出手机，调至静音，给乔文发了条消息：“徐世昌带了至少两名保镖，在山下路口警戒，人没上山。”
几乎同时，山腰方向突然闪过一道手电光，极快，像流星划过。萧遥立刻抬头望去——那是白方泽之前消失的方向。
紧接着，防空洞入口的位置亮起微弱的红光，持续了大概三秒，灭了。
是信号。萧遥瞬间反应过来。白方泽在里面，而且遇到了状况。
他刚想发动车子靠近些，就见徐世昌的车突然亮起了双闪，三短一长，重复了两遍。
萧遥的呼吸猛地一滞——这是白方泽刚才跟他说的信号，可现在发信号的却是徐世昌的车。
是圈套？还是白方泽遇到了麻烦，借徐世昌的车发信号？
他攥紧方向盘，指节泛白。如果现在开车过去，很可能会被保镖发现；可要是不动，万一白方泽真的需要接应……
就在这时，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白方泽发来的：“按原计划，别信任何信号，等我主动联系。”
萧遥松了口气，几乎是立刻发动车子，打方向盘绕向另一侧的山道。他明白了，刚才的信号是假的，徐世昌在试探，或者想引他出来。
车子在林间小道上缓慢行驶，萧遥把车速控制在最低，借着树影的掩护，一圈圈绕着山转。每过一个弯道，他就会短暂地打开远光灯，扫向山腰——那里始终一片漆黑，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，像在掩盖着什么秘密。
他不知道防空洞里正在发生什么，不知道白方泽面对的是徐世昌的人，还是林河派来的杀手。他能做的，只有守好这台车，守好这条后路，像白方泽说的那样，等。
绕到第三圈时，天边泛起了鱼肚白。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，照亮了山上的轮廓，也照亮了萧遥眼底的红血丝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终于震动起来，是白方泽的消息：“下山，主路第三个岔口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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