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急车道上偶尔有车呼啸而过，带起一阵风。萧遥靠在椅背上，感觉胃里的痛感慢慢变成了钝钝的胀，没那么难受了。他看着白方泽放在方向盘上的手，那双手刚才递水、倒药、擦汗，动作利落又带着点小心翼翼，和平时那个冷硬的队长判若两人。
“谢了。”萧遥轻声说。
白方泽“嗯”了一声，从包里拿出个苹果，用湿巾擦了又擦，才递给他：“吃点水果，垫垫。”
萧遥接过来，苹果带着点凉意，握在手里很舒服。他没吃，只是慢慢着光滑的果皮，突然笑了：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麻烦？体能不行，胃还不好。”
白方泽转头看了他一眼，嘴角难得勾起点弧度：“比赵霆强，他上次吃坏肚子，吐了我一车。”
萧遥被逗笑，胃里的胀感好像又轻了些。他咬了口苹果，清甜的汁水漫开，压下了嘴里的苦味。
“好了，走吧。”十分钟后，萧遥首起身，“不疼了。”
白方泽发动车子前，又看了他一眼，确认他脸色确实缓过来了，才慢慢汇入车流。“到了青山，先找家药店，再买点粥。”他语气不容置疑，“不许再吃重口的。”
萧遥没反驳，只是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却暖烘烘的。窗外的阳光正好，胃里的余痛还在，可看着身边这个一边嫌弃他麻烦、一边又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人，突然觉得，这点疼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至少，这次胃疼，不是一个人蜷在宿舍里硬扛了。
胃里的绞痛刚歇下没多久，一股熟悉的下坠感又涌了上来。萧遥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，手悄悄按在小腹上，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。
“又怎么了？”白方泽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不对劲，车速下意识慢了半拍。
萧遥咬着下唇，声音低得像蚊子哼：“……好像有点想拉肚子。”
话音刚落，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，这次不光是疼，还带着股止不住的急迫感。他皱着眉往窗外看，高速上连个服务区的影子都没有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。
白方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，扫了眼导航——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二十三公里。“能撑住吗？”他问，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萧遥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。他把身体往前倾了倾，试图缓解那股下坠感，可越是在意，那股劲儿就越急，像是在故意捉弄人。
“不行就说一声，我找应急车道停下。”白方泽的声音稳了稳，脚下却悄悄加了点油，“还有二十公里，很快。”
萧遥“嗯”了一声，紧紧攥着衣角，指节都快嵌进布料里。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只有引擎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，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慢。他甚至开始后悔，刚才为什么非要嘴硬吃那盒红烧牛肉——油得发亮的汤汁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腻得慌。
白方泽没再说话，只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，脚下的油门又稳又急，却没超速，显然是把多年的驾驶经验都用上了。
终于，导航提示“前方三公里到达服务区”时，萧遥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。他松了口气，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透，贴在身上黏糊糊的。
“快到了。”白方泽低声说，像是在安慰他，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车刚驶入服务区，萧遥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。白方泽把车停在离卫生间最近的车位，刚拉手刹，他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，动作快得差点撞到旁边的柱子。
白方泽看着他踉跄的背影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从包里拿出备用的纸巾和一瓶温水，也跟着走了过去。
等在卫生间门口的那几分钟，白方泽觉得比查一个星期的案子还漫长。他靠在墙上，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，里面映出自己有点无奈的脸——早上还想着让萧遥别太急，结果先栽在了一盒红烧肉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萧遥才慢吞吞地走出来，脸色苍白，脚步虚浮，像是被抽走了半条命。
“怎么样？”白方泽递过温水。
萧遥接过来喝了一小口，声音有气无力：“……报应来了。”
白方泽看着他蔫蔫的样子，没忍住，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，又很快压下去：“还嘴硬吗？”
萧遥摇摇头，眼神里带着点委屈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破晓专案组！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像个闯了祸的孩子。
“走吧，去买点粥。”白方泽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这次必须听我的。”
萧遥没反驳，乖乖地跟着他往便利店走。阳光落在身上，却没什么暖意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，突然觉得，在重案组的日子，不光要查案，还得先把这脆弱的肠胃给伺候好。
不然，别说找线索了，怕是连服务区都熬不过去。
萧遥第三次从卫生间出来时，腿都有点发软，脸色白得像纸。白方泽在便利店买了杯温热的小米粥，见他走过来，伸手扶了一把：“还行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萧遥的声音虚飘得很，被他扶着胳膊才站稳，“好像……缓过来了。”
坐回副驾，他捧着那杯小米粥，小口小口地啜着。温热的粥滑过喉咙，熨帖着空荡荡的胃，总算驱散了些那股翻江倒海的难受劲。只是想起刚才在卫生间里的窘迫，脸颊还是有点发烫。
白方泽发动车子，看了眼他蔫头耷脑的样子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你啊……”
这两个字拖着点尾音，没带责备，倒像是长辈对着不听话的晚辈，有点气又有点心疼。
萧遥把脸埋在粥杯后面，没接话。确实是自己活该，明知道肠胃弱，还非要贪那口重味，结果折腾了快一个小时，连赶路的时间都耽误了。
“以后别这么任性。”白方泽的声音放软了些，“查案是急不来的，身体垮了，什么都白搭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真想吃重口的，等你胃好了，我……我给你做。”
萧遥猛地抬头，差点被粥烫到：“你会做？”
“红烧牛肉而己，不难。”白方泽目视前方，耳根悄悄泛了点红，“比便利店这个少油少盐，至少不会让你跑厕所。”
萧遥看着他紧绷的侧脸，突然笑了。刚才那点狼狈和尴尬，好像被这句笨拙的话冲淡了不少。他低头又喝了口粥，甜丝丝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，一首暖到心里。
“好啊。”他轻声应道，“那我等着。”
车子重新驶上高速，窗外的阳光正好。萧遥捧着渐渐空下去的粥杯，感觉这趟不算顺利的旅程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。至少，身边有个人会在他闯祸时叹着气说“你啊”，会记得他胃不好，会笨拙地许诺一顿不拉肚子的红烧牛肉。
或许，找张萌萌的路也会有波折，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，好像什么坎都能过去。
他悄悄看了眼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，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——等案子结了，真得尝尝他做的红烧牛肉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橘红，夕阳把云絮染成了金纱，一路跟着车轮往后飘。萧遥看着路边闪过的路牌，突然想起卷宗上那串编号，转头问：“白sir，这些案子的编号，有什么关联吗？”
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导航上的路线：“第一位数字‘1’是永安市的编码，全省每个地级市都有专属代码。”他侧过脸，指节敲了敲仪表盘，“第二位代表下面的区县——0是静安区，咱们局就在这；8是开发区，1806案的向天奇家就在那；6是阳平县，1604案，也就是第一个案子的发现地。”
萧遥恍然大悟，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：“所以1604案，就是永安市阳平县的案子？”
“对。”白方泽点头，“最后两位是当年的发案顺序。比如1806，就是开发区当年的第6起案子；1013，是静安区当年的第13起。”
“那凶手跨区作案，是不是和这些区县的地理特征有关？”萧遥皱起眉，“静安区是老城区，开发区在城郊，阳平县是城乡结合部……”
白方泽的眼神沉了沉：“这也是当年专案组的疑点之一。七个案子横跨三个区，受害者职业、家境都没规律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居住在‘新旧交界’的地带——老小区边缘、开发区新建楼盘、县城和市区接壤的乡镇。”
夕阳的光透过车窗斜进来，在两人之间投下道长长的影子。萧遥想起父母家那栋老式居民楼，旁边就是正在拆迁的工地，当时总说“住不了几年就得搬”；向雨晴家则在开发区刚建好的小区，周围还有大片待开发的空地。
“像是在刻意挑选‘过渡地带’。”萧遥低声说，“这些地方人流杂，监控少，既方便藏身，又容易脱身。”
白方泽“嗯”了一声，语气里多了点凝重：“当年我爸在卷宗里批注过，凶手对永安市的地理熟得可怕，甚至比老民警还清楚哪个路口的监控是坏的，哪片拆迁区的围墙有缺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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