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校长是这么转达的。”女老师叹了口气，“张老师性子倔，决定的事很难改。你们……还是回去吧。”
萧遥站在走廊里，看着窗外的阳光，突然觉得那幅没画完的画、孩子们说的向日葵，都像带着某种暗示。张萌萌不是简单的“失踪”，她是在传递信息——她知道些什么，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。
他拿出手机想给白方泽打电话，刚解锁屏幕，就看到白方泽发来的消息：“镇口监控拍到张萌萌昨晚坐一辆黑色轿车离开，车牌被遮挡了。速来镇口。”
萧遥的手指顿住了。
果然，不是巧合。
镇口的老槐树下，白方泽正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段模糊的监控录像。画面里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，张萌萌背着包低着头钻进后座，车牌被一块深色布料挡得严严实实。录像时间显示是昨晚七点零三分，正是他们在旅馆吃清汤面的时候。
“车牌查不到，车型是老款帕萨特，这种车在镇上很常见。”白方泽把手机递给萧遥，语气凝重，“从昨晚到现在，快十二个小时了，就算走国道也早出省了，追不上。”
萧遥看着录像里那个单薄的背影，心里堵得发慌：“她是被人接走的，还是自己联系的车？”
“不好说。”白方泽指了指监控画面的角落，“你看她拉车门的动作，很自然，不像被胁迫。但上车前回头看了眼学校的方向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”
萧遥想起教室里那幅没画完的画，突然开口：“她在留线索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她知道我们会找她，所以故意留下痕迹。”萧遥的语速快了些，“那幅画里的房子，孩子们说的向日葵，还有她托校长带的话……都像是在暗示什么，又不敢明说。”
白方泽沉默片刻，点了点头：“不管是不是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她的住处。”他抬眼看向镇口那条岔路，“监控显示她是从东边的巷弄走过来的，我们顺着这条路倒查，总能找到她住的地方。”
两人立刻行动起来。白方泽联系了镇上的派出所，调来了昨晚张萌萌上车前一小时的监控录像。画面虽然模糊，但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行走路线——从东边第三条巷弄拐出来，穿过两条街，最后到了镇口。
“就从第三条巷弄查起。”白方泽收起手机，“挨家挨户问，重点看哪家门口种了向日葵。”
东边的巷弄很窄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，两旁是低矮的老房子。萧遥和白方泽分开行动，一个从巷头开始，一个从巷尾往中间查。
“大姐，您见过这位老师吗？”萧遥拿着张萌萌的照片，向一位坐在门口择菜的阿姨打听。
阿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：“哦，是张老师啊！她就住前面那个红门小院，平时很少出门，院子里种了好多花呢。”
萧遥心里一喜，连忙道谢，快步往前走去。果然，巷子中段有个红漆斑驳的小院，门口没挂门牌，栅栏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，几株向日葵从院里探出头来，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。
他刚想敲门，白方泽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。“找到了？”
“应该是这儿。”萧遥指了指院里的向日葵，“孩子们没说错。”
白方泽上前敲了敲门，没人应。他试着推了推，门没锁，吱呀一声开了。两人对视一眼，放轻脚步走了进去。
这个小院虽然面积不大，但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、一尘不染。院子的围墙边，种着一排向日葵，它们高大而挺拔，花盘里盛满了的葵花籽，沉甸甸的，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。
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小巧玲珑的多肉植物，它们形态各异、色彩斑斓，与办公室里的那盆多肉如出一辙，给这个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。
正屋的门紧闭着，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。然而，从门缝中飘出的那股淡淡的墨香，却让人不禁好奇屋内的景象。
白方泽凝视着正屋门上的那把铁锁，心中明白，没有搜查令，他们是不能强行进入的。但是，他转念一想，新局长反正还没有到达永安市，也没有人跟来，或许可以稍稍变通一下。
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插着花的铁丝上，心中一动，随即伸手抽出了那根铁丝。他默念着“对不住了”，然后运用他娴熟的技巧，轻而易举地将铁丝插入锁孔，轻轻一扭，只听“咔嗒”一声，锁开了。
站在一旁的萧遥目睹了这一幕，不禁目瞪口呆，惊叹道：“白sir，你还有这一手啊！”
萧遥推开门，瞬间愣住了——墙上贴满了手语教学图，书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，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几行字：
“他们知道了。”
“画里的地方是外婆家，藏着东西。”
“别信任何人，包括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被划掉了，墨迹很深，像是写了又后悔。
白方泽走到书桌前，拿起笔记本仔细翻看，后面几页都是空白。他又打开抽屉，里面除了几件简单的文具，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——一个小女孩和一位老太太站在老房子前，背景里的房子，和教室里那幅画一模一样。
“外婆家在哪？”萧遥看着照片，“她没写地址。”
“但她留了更重要的东西。”白方泽指着笔记本上“藏着东西”西个字，眼神发亮，“她知道我们会找到这里，所以把线索指向了外婆家。”
他拿出手机，对着照片拍了张照：“让乔文查张萌萌外婆的户籍地址，应该不难找。”
萧遥走到窗边，看着院里的向日葵，突然觉得张萌萌的消失没那么让人沮丧了。她虽然走了，却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了线索，像这些向日葵一样，即使低着头，也始终朝着有光的方向。
“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地方。”萧遥转身往外走，“她既然说‘他们知道了’，说明有人在盯着她，也在盯着我们。”
白方泽点点头，快步跟上。走出小院时，他回头看了眼那几株向日葵，花盘在风里轻轻摇晃，像是在无声地告别。
“走吧。”白方泽拍了拍萧遥的肩膀，“下一站，张萌萌外婆家。”
巷子外的阳光正好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。虽然没见到张萌萌，但他们知道，离真相又近了一步。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，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线索，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。
走出红门小院时，萧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斑驳的红漆门在风里轻轻晃着，院里的向日葵花盘低垂，像藏着满肚子的话没说出口。他手里还捏着那张从书桌上找到的、张萌萌和外婆的合影，照片边缘己经卷了角，指尖触到的地方有点潮，不知道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。
“走吧。”白方泽在巷口等他，语气里带着点催促，却没催得太急。
萧遥嗯了一声，快步跟上，心里却莫名有点空落落的。他们跑了几百公里，费了那么多功夫，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住处，可到头来，只有一本写了半句话的笔记本，一张老照片，还有满院沉默的向日葵。
“是不是觉得……太少了？”白方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放慢了脚步。
萧遥点头，声音有点闷：“总觉得她还有话没说。那个被划掉的‘包括……’，到底指的是谁？她外婆家藏的东西，是证据，还是别的？”
太多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缠上来，让他刚才找到线索的兴奋淡了不少。他甚至有点后悔，昨天在旅馆为什么没多问几句老板娘，为什么没早点想到去巷弄里找找——说不定，就能在她离开前见到一面。
“己经不少了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很稳，“至少我们知道了下一站去哪，知道她不是单纯在躲我们，是在传递信息。这比漫无目的地找，强多了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是乔文刚发来的消息：张萌萌外婆的户籍地址在阳平县柳溪村，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一百公里。
“你看，”白方泽把手机递给萧遥，“路己经指出来了。她既然敢留下线索，就肯定希望我们找到。半句话也好，一张照片也罢，总比之前对着七个冰冷的编号发呆强。”
萧遥看着屏幕上的“柳溪村”三个字，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点了点。是啊，至少有方向了。比起向雨晴留下的那枚生锈金属片，张萌萌留下的线索己经算明确了——画里的房子，外婆家，藏着东西。
“可能是我太贪心了。”萧遥自嘲地笑了笑，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，“总觉得离得这么近，应该能多抓住点什么。”
白方泽没接话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他。清凉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时，萧遥突然想起张萌萌书桌上那盆多肉，和办公室里的那盆一模一样。她把生活过得这样处处呼应，心里该有多念旧，又该有多害怕被遗忘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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