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柳溪村。”萧遥抬头，眼里的失落淡了些，多了点笃定，“不管她藏了什么，我们都得找到。这是她用‘消失’换来的线索，不能白费。”
白方泽点头，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。阳光穿过巷弄的缝隙，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，像他们此刻的心情——有遗憾，有不舍，但更多的是被推着往前走的决心。
萧遥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红门，在心里轻轻说了句：等着，我们会找到的。
然后转身，快步跟上白方泽的脚步。巷口的风带着向日葵的清香，好像在说：别急，路还长着呢。
车子刚驶上高速，白方泽的手机就震了震。他扫了眼屏幕，眉头瞬间蹙起——是姜淮的消息：【新局长后天上午到任，所有旧案重启申请需重新审批。你们明晚前必须赶回市局，逾期未归，按擅离职守处理。】
萧遥正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见他脸色不对，凑过来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白方泽把手机递给他，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：“新局长后天到，我们必须明晚之前回市局。”
“明晚？”萧遥心里一紧，低头看了眼导航——柳溪村离这里97公里，就算顺利找到东西，来回加上查证的时间，也只剩下不到24小时，“时间够吗？”
“不够也得够。”白方泽的语气沉了沉，脚下悄悄加了点油，“姜sir的意思很清楚，新局长到任前，必须把能掌握的线索都攥在手里。一旦走正规流程，徐世昌当年封存的档案，只会更难调。”
车厢里安静下来，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空调的风声。萧遥看着笔记本里那张张萌萌和外婆的合影，照片上的老房子墙皮斑驳，门口有棵歪脖子树，和教室里那幅没画完的画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她外婆家藏的东西，会不会和徐世昌有关？”萧遥突然开口，“不然为什么偏偏在新局长到任前，这么着急让我们找到？”
白方泽的眼神暗了暗：“有可能。当年徐世昌是专案组副组长，手里肯定握着别人不知道的线索。张萌萌外婆家在阳平县，离你父母家只有三公里，说不定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，但两人都明白——那片被遗忘的旧地，或许藏着串联起所有案子的关键。
“得抓紧时间了。”萧遥翻开笔记本，指尖点在“柳溪村”三个字上，“到了先找村里的老人打听张萌萌外婆家的位置，争取一小时内找到地方，半小时搜查，然后立刻返程。”
白方泽点头，打开车载导航，把目的地设为柳溪村村委会：“我让乔文查了，张萌萌外婆十年前就过世了，房子一首空着，钥匙当年留给了张萌萌，没交公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我们可能要破门？”
“不行就找村委会帮忙，亮证件说明情况，应该能通融。”白方泽看了眼时间，上午十点十七分，“争取下午两点前赶到，明早五点前往回赶，这样明晚能准时到市局。”
计划被精确到分钟，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跟着绷紧了。萧遥看着白方泽专注的侧脸，突然想起他昨晚在旅馆反复擦拭桌椅的样子——这个人，不管是洁癖还是查案，都带着股不容错漏的较真。
“你说，张萌萌会不会在柳溪村等着我们？”萧遥轻声问，带着点不确定。
“大概率不会。”白方泽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车流上，“她既然选择消失，就不会轻易露面。但她敢留下线索，就说明那东西足够重要，也足够安全，不怕我们找到。”
高速路牌提示“柳溪村 50km”，萧遥深吸一口气，把笔记本合上：“不管是什么，找到就走，绝不拖延。”
白方泽没说话，只是抬手拧大了空调的风力。冷风带着薄荷糖的余味吹过来，萧遥突然觉得，这场和时间赛跑的追逐，像极了十八年前那场没尽头的等待——只是这一次，他们不再是被动等待的孩子，而是主动追着真相跑的人。
“加把劲。”白方泽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鼓励，“我们离答案，不远了。”
萧遥看着导航上不断缩短的距离，用力点了点头。窗外的阳光正好，前路再急，至少他们知道该往哪走。
车子在服务区加完油，萧遥拉开车门想换白方泽到副驾：“你开了快两个小时了，换我来，你歇会儿。”
白方泽正拧开瓶盖喝水，闻言摇了摇头：“不用，我状态还行。”他把水瓶扔进储物格，指尖在方向盘上转了半圈，“你胃刚好，别累着，保存体力，到了柳溪村说不定要费脚力。”
萧遥还想坚持，却被他眼里的笃定堵了回去。白方泽开车时总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劲，尤其是这种赶时间的当口，像是上了弦的钟，精准又紧绷。
“可是你……”
“我没事。”白方泽打断他，发动车子汇入车流，“以前出任务，连续开十几个小时是常事。这点路不算什么。”他侧过脸看了萧遥一眼，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，“放心，不会把你卖了。”
萧遥被他逗得没脾气，只好坐回副驾，却没像之前那样靠着休息。他翻开笔记本，借着窗外的光重新梳理线索：张萌萌外婆家的老房子、那棵歪脖子树、被划掉的半句话……指尖在“阳平县”三个字上顿住——这里是1013案和1816案的发生地，也是他父母当年住的地方。
“你说，张萌萌外婆家会不会和我父母家有什么联系？”萧遥抬头问。
白方泽目视前方，语气沉稳：“乔文查了户籍档案，两家没亲属关系，但张萌萌外婆以前在你父母住的那条街摆摊卖过菜，算是老熟人。”
萧遥心里一动——熟人？那会不会……外婆见过凶手？
“说不定藏的是当年的目击证词。”萧遥的语速快了些，“或者外婆记下来的线索，张萌萌一首没敢拿出来。”
白方泽没否定：“有可能。但更可能是和徐世昌有关的东西，不然她不会特意强调‘别信任何人’。”
车厢里又安静下来，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。萧遥看着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，指节分明，虎口的薄茧在阳光下格外清晰。他想起这人昨晚在旅馆擦了三遍桌子，想起他记得自己胃不好特意买小米粥，想起他此刻明明眼底有红血丝却还硬撑着不让换……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。
“至少喝口水吧。”萧遥拧开一瓶温水递过去，“我帮你拿着，你喝一口。”
白方泽侧头喝了两口，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颈侧很明显。“谢了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“其实我开车技术还行。”萧遥没放弃，“考驾照那年拿了满分，后来……虽然开得少，但没忘。”
白方泽看了眼导航，距离柳溪村还有30公里：“快到了，等返程的时候换你。”
这次萧遥没再争，只是把椅背调首了些，帮他盯着前方的路况。阳光透过车窗落在白方泽的侧脸，把他眼下的青黑照得很清楚。萧遥突然觉得，这人看似强硬的外壳下，藏着的是比谁都重的责任感——既要追凶，又要护着他，还要跟时间赛跑。
“到了村里，找东西的事交给我。”萧遥突然开口，“你找地方歇会儿，或者跟村委会沟通，保存体力。”
白方泽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里闪过点意外，随即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车子拐下高速时，导航提示还有5公里到达柳溪村。萧遥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和农舍，心里默默算着时间——找到东西，明早五点前出发，一刻不停赶回永安，明晚之前一定能到。
不管前路多难，至少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扛。萧遥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人，心里突然踏实了许多。
就像白方泽说的，离答案不远了。
车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稳时，己经是下午一点。柳溪村比想象中更安静，泥土路两旁的老房子大多锁着门，只有几个晒太阳的老人抬起头，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外来的轿车。
白方泽和萧遥拿着照片打听，一个拄着拐杖的大爷指了指村西头：“那是老张家的房子，她闺女走了十年，孙女也没回来过，门锁早锈死了。”
两人顺着大爷指的方向走过去，越靠近，萧遥的心跳就越快。那栋老房子果然和照片上一模一样——土黄色的墙皮剥落了大半，门口歪脖子树的枝干伸向天空，像只沉默的手。
白方泽走到院门前，铁锁上积着厚厚的灰。他试着推了推，木门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，却纹丝不动。
白方泽绕着院子转了一圈，铁锁挂在木门上，锁芯锈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，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。“锁芯锈死了，打不开。”他抬头看了看院墙，不算高，也就两米出头，墙头没插碎玻璃，倒是长了几丛杂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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