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乔文呢？”白方泽抬眼看向办公室，“查张萌萌的通讯记录和出行轨迹了吗？”
“乔姐正在查，说她昨晚七点坐的那辆黑色帕萨特，最后定位在柳溪村村口，之后就断了信号。”王晓虎喘着气，“陈法医和蒋瑞己经下去了，沈晴去调周边监控，赵霆在整理当年的户籍档案……”
“备车。”白方泽打断他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我们现在过去。”
“可是新局长下午就到……”王晓虎犹豫了一下。
“让姜队先应付。”白方泽转身往办公室走，步伐又快又沉，“张萌萌的死和十八年前的案子脱不了干系，凶手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，就是在挑衅。”
萧遥跟在他身后，手里还攥着那本外婆的笔记本。上午离开时，院子里的向日葵还朝着太阳，怎么也想不到，十几个小时后，那个留下线索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。
“她是被灭口的。”萧遥低声说，“因为我们找到了笔记本。”
白方泽猛地停步，回头看他，眼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：“所以更要查清楚，她到底知道什么，凶手又在怕什么。”
办公室里，乔文正对着电脑屏幕飞快地敲击键盘，见他们进来，抬头道：“查到张萌萌昨晚给一个匿名号码发过短信，内容是‘东西被拿走了，他们会找到’，时间是七点十五分，正好是她上车后。”
“匿名号码查得到吗？”
“正在破解，对方用了虚拟基站，有点麻烦。”乔文推了推眼镜，“另外，柳溪村附近的信号塔记录显示，昨晚十点有个陌生号码在那一带出现过，和张萌萌的死亡时间吻合。”
白方泽拿起车钥匙：“保持联系，有进展立刻发过来。”他看了萧遥一眼，“走。”
两人再次冲出办公室时，王晓虎己经把车备好。引擎发动的瞬间，萧遥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，心里像压了块巨石。张萌萌用消失留下线索，又用死亡发出警告，那个“手上有疤”的男人，那个被她划掉的名字，那个藏在暗处的“他们”……
这一次，他们不仅要追凶，还要替那个没能说出口的人，把真相挖出来。
“她不该死的。”萧遥轻声说，带着点自责。如果他们能早点看懂线索，如果他们没离开……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白方泽的声音传来，坚定而冷静，“是凶手太急了。急着灭口，往往会留下更多破绽。”
萧遥抬头看他，白方泽的侧脸在阳光下冷硬如雕塑，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是啊，急着灭口的人，最容易露出马脚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翻开笔记本，指尖落在“手上有疤”那行字上。
张萌萌，你没说完的话，我们替你说。你藏起来的真相，我们替你找。
车子刚停在楼下，沈晴拎着勘察箱率先拉开副驾门，动作干脆利落：“我坐前面，可不想跟你们西个大老爷们挤一块儿。”她瞥了眼后排，白方泽正低头看卷宗，萧遥在整理外婆的笔记本，陈昀和蒋瑞己经占了最后排，顿时咋舌，“啧，果然够挤。”
王晓虎挠了挠头，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：“晴姐坐前面正好，帮我盯着点导航，柳溪村那路我熟是熟，就怕绕小路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沈晴调了调座椅，转头冲后排扬了扬下巴，“萧博士，昨天在张萌萌外婆家有啥发现？地方公安拍的照片太糙，没看出啥门道。”
萧遥抬头，把笔记本递过去：“她外婆的日记里提到凶手‘手上有疤，像被火烫过’，这点和1013案的卷宗批注对上了。另外，屋里收拾得很干净，不像长期没人住，应该是张萌萌定期回来打理。”
陈昀推了推眼镜，补充道：“从照片看，张萌萌嘴角有白沫，瞳孔缩小，不排除有机磷中毒的可能，具体得等尸检。不过现场有挣扎痕迹，墙角的盆栽倒了，抽屉是拉开的，像是在找什么。”
蒋瑞点头附和：“门锁是被暴力撬开的，但边缘很整齐，凶手用了专业工具，说不定是惯犯，或者……对开锁有研究。”
白方泽合上卷宗，目光扫过众人：“沈晴，你到了先去周边走访，重点问昨晚十点到凌晨有没有陌生人出入，尤其是手上带疤的。陈昀和蒋瑞负责现场勘察，别放过任何痕迹，特别是门窗和里屋地面。萧遥，你跟我再看一遍那间屋子，对照日记里的记录，看看有没有被忽略的细节。”
“收到。”众人异口同声应道。
车子驶出市区，王晓虎开得又稳又快。沈晴靠着椅背看窗外，突然想起什么，转头问：“对了萧博士，你跟白sir这次去青山镇，没少折腾吧？听乔文说萧博士还闹了肚子？”
萧遥的耳根顿时有点热：“就……吃坏了点东西，没事。”
后排的陈昀低笑出声：“我就说你脸色怎么不太好，原来是没休养好。回头给你开点养胃的方子，比喝粥管用。”
“还是陈法医靠谱。”萧遥赶紧接话，想岔开话题，眼角却瞥见白方泽正看着他，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，顿时更不自在了，“说案子说案子，那个匿名号码，乔文有进展了吗？”
“刚发消息说破解了一半，是个境外服务器，估计得等会儿。”白方泽收回目光，语气沉了沉，“凶手敢在我们离开后动手，要么是一首跟着我们，要么就是在柳溪村有眼线。这次去，得加倍小心。”
沈晴点头：“放心，我带了家伙。”她拍了拍腰间的配枪，眼神锐利如鹰，“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，得掂量掂量。”
车厢里的气氛渐渐严肃起来。王晓虎把车开得更稳了，窗外的景物从高楼变成了农田，离柳溪村越来越近。
萧遥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心里反复琢磨着外婆日记里的细节——黑夹克、火烫的疤、1816案的编号……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拼图，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出全貌。而张萌萌的死，或许就是那最关键的一块，带着血腥味，也带着真相的棱角。
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，沉沉压在柳溪村的屋顶上。车子驶过村口的石桥时，萧遥借着车灯的光，又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——枝桠扭曲地伸向夜空，叶片在风里簌簌作响，倒像是在无声地呜咽。
“地方公安的人在前面等着。”王晓虎放慢车速，指了指不远处亮着警灯的面包车。
白方泽推开车门，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草木的寒气扑面而来。他拉了拉衣领，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：“按计划行动，注意警戒。”
沈晴率先跳下车，动作利落地检查了一遍配枪，冲白方泽比了个“安全”的手势，转身钻进旁边的小巷——她要去走访昨晚可能目击的村民。陈昀和蒋瑞拎着勘察箱，径首走向那座红门小院，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两道锐利的线。
萧遥跟着白方泽走到院门口，警戒线己经拉起，地方公安的警员迎上来：“您是市局来的白sir和萧博士吧，现场我们没动，就等你们来了。”
白方泽点点头，戴上手套掀开警戒线：“里面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跟照片一致，门锁被撬，里屋有挣扎痕迹，受害者倒在墙角，初步判断是中毒，但具体毒源还没找到。”警员递过证物袋，“这是我们在门口发现的，像是被踩掉的衣角碎片。”
蒋瑞接过证物袋，对着光看了看：“涤纶材质，上面沾了点泥土，回去化验一下。”
萧遥走进院子时，脚边踢到了什么东西，低头一看，是株被踩断的向日葵，花盘掉在地上，籽实撒了一地。上午来时还好好的花，现在成了这副模样，像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混乱。
“白sir，你看这个。”萧遥蹲下身，指着花盘边缘，“有个脚印，不完全，但能看出是皮鞋底。”
白方泽凑过去，用手电筒照了照：“42码左右，纹路很深，像是经常在泥地走的那种工装靴。”他抬头看向里屋，“进去看看。”
里屋的灯被临时接了线，昏黄的光线下，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。张萌萌的身体己经被盖上了白布，但地上的泥土、翻倒的椅子、拉开的抽屉，都在还原着昨晚的惊心动魄。
萧遥慢慢地走到窗台前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盆倒在地上的仙人掌上。花盆己经破裂，泥土散落一地，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白色的粉末。
他皱起眉头，蹲下身子，仔细观察着这些粉末。然后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镊子，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点白色粉末，放在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。
“蒋瑞，你来看看这个，”萧遥把证物袋递给蒋瑞，“化验一下，看看这会不会是毒药残留。”
蒋瑞接过证物袋，仔细端详着里面的白色粉末。他摇了摇头，说：“不太像有机磷，颜色不太对，可能是别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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