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陈昀正蹲在白布旁，仔细检查着尸体。突然，他开口说道：“嘴唇和指甲都呈现出青紫色，瞳孔也缩小了，确实很像中毒的症状。不过，我在口鼻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杏仁味，这更像是氰化物中毒。”
“氰化物？”萧遥皱眉，“起效快，说明凶手不想给她留活口。”
白方泽走到抽屉前，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，外婆的遗物不见了——显然，凶手是冲着这个来的。
“他们知道笔记本的存在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要么是张萌萌的短信被截获了，要么……就是我们中间有问题。”
还好，他们之前己经拿走了笔记本……也算扳回一局了……
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。是啊，张萌萌给匿名号码发的短信，只有他们和乔文知道内容，凶手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，还精准地知道要找外婆的遗物？
“先别瞎猜。”萧遥打破沉默，“也可能是张萌萌上车后被跟踪了，对方一路跟着她回了柳溪村，等她找东西时下的手。”
他走到墙角，那里有块松动的地板，上午来时没注意，现在被撬了起来，下面是空的。“这里原来应该藏了东西。”萧遥指着空洞，“张萌萌回来，可能就是为了拿这个。”
白方泽点头：“比笔记本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就在这时，沈晴的声音从院外传来：“白队，有发现！”
众人立刻走出去，只见沈晴带着个老汉站在院里，老汉手里拿着双布鞋，脸色发白：“俺、俺昨晚起夜，看到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在这院外晃，手里还拿着个东西，嘴里骂骂咧咧的，说‘老东西藏得挺深’……”
“黑夹克？”萧遥心里一动，“手上有疤吗？”
“好像有！”老汉肯定地点头，“左手手腕上，一大块疤，看着吓人！俺当时不敢作声，就躲在门后看……他后来撬开门进去了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，手里的东西没了，还往地上吐了口痰。”
白方泽和萧遥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——黑夹克，手上有疤，和外婆日记里的描述一模一样！
“他往哪个方向走了？”白方泽追问。
“村西头，那边有个旧窑厂，平时没人去。”老汉指着西边的黑暗，“俺听村里老人说，以前烧窑的时候，出过事，烧死过人……”
烧窑？烧死过人？
萧遥的心脏猛地一跳——手上的疤，像被火烫过的！
“去窑厂。”白方泽当机立断，“沈晴，你带两个人守着现场，陈昀和蒋瑞继续勘察，有结果立刻发过来。萧遥，跟我走。”
夜色更深了，村西头的旧窑厂在黑暗中像个蛰伏的怪兽。萧遥跟着白方泽往那边走，手电筒的光柱在泥地上晃动，偶尔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，和院里向日葵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凶手应该就在这附近。”白方泽压低声音，拔出了配枪，“小心点。”
萧遥点点头，握紧了手里的伸缩棍。风从窑厂的破洞里钻出来，发出呜呜的声响，像在哭。
他们离凶手，从未如此之近。
也离危险，从未如此之近。
旧窑厂的断壁在月光下投出嶙峋的影子，沈晴伏在屋顶的破瓦片上，狙击枪的瞄准镜牢牢锁定着窑厂门口——她刚爬上来时，清楚看到二楼窗口闪过一个黑影。
“西侧安全。”耳麦里传来她压低的声音，“注意东侧窗口，有动静。”
白方泽把萧遥往断墙后拉了拉，自己则半蹲在阴影里，目光紧盯着东侧那扇摇摇欲坠的木窗。夜风卷着尘土掠过耳畔，窑洞里传来蝙蝠扑腾翅膀的声音，一切都安静得让人发毛。
就在这时，木窗“哐当”一声被撞开，一个黑影像狸猫似的翻了出来，落地时几乎没声响，转身就往身后的树林窜——那身形、那利落的动作，绝不是普通村民。
“追！”白方泽话音未落，人己经冲了出去。萧遥紧随其后，刚跑出两步，就被白方泽猛地拽回身后。
“砰！”
一声枪响撕裂夜空，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黑衣人的后脑。那人往前踉跄了两步，重重摔在地上，再没动弹。
白方泽的脚步顿在原地，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屋顶的沈晴猛地站起来，狙击枪还架在肩头，脸上满是错愕：“不是我开的枪！”
白方泽没说话，目光锐利地扫向树林深处。弹道轨迹很明显，子弹是从树林里射出来的，角度刁钻，绝非沈晴的位置能做到。
他缓缓松开握着枪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：“沈晴，警戒。萧遥，跟我过去。”
两人一步步靠近那具尸体，黑衣人趴在地上，右手从袖子里滑出来——手腕上赫然有一块狰狞的疤痕，边缘扭曲，正是被火烫伤的痕迹。
“是他。”萧遥的声音有点发颤，蹲下身轻轻翻转尸体的脸。陌生的面容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夜空，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。
白方泽的目光落在尸体紧握的右手上，缓缓掰开——掌心空空如也。
“他没带武器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，“张萌萌藏在地板下的东西，也不在他身上。”
萧遥突然明白了什么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：“这不是巧合。我们找到线索，张萌萌就死了；我们追到这里，凶手就被灭口了……有人在背后引导我们，像提线木偶一样。”
“十八年的悬案，刚摸到边就破了？”白方泽冷笑一声，踢了踢尸体旁的泥土，“太刻意了。这个‘凶手’，不过是枚弃子。”
他抬头看向树林深处，那道隐藏的枪声像一个无声的耳光，狠狠扇在所有人脸上——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行动，还能精准地在他们找到“凶手”时灭口，这背后的势力，远比想象中更深。
“搜身。”白方泽对随后赶来的警员说，“看看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。”
警员仔细检查后，摇了摇头：“没有身份证，口袋里只有几张零钱，还有这个……”他递过一个被血浸透的小本子，“像是记账的，上面都是些数字，没名字。”
萧遥接过本子，借着月光翻开——上面记着“5.13”“5.17”“5.20”等日期，后面跟着模糊的地址，和张萌萌外婆日记里的时间完全对上。
“他确实是跟踪张萌萌的人。”萧遥的指尖划过那些字迹，“但他不是主谋，只是个执行者。”
白方泽没说话，转身往窑厂走。沈晴从屋顶跳下来，落在他身边：“要追进树林吗？我刚才看了，那边有车辙印。”
“不用。”白方泽摇头，“对方敢在我们面前开枪，就是不怕我们追。现在追进去，只会中圈套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萧遥，“我们拿走的笔记本，是真的吗？”
这个问题像根针，刺破了最后一点侥幸。萧遥想起从红门小院找到笔记本时的情景，想起白方泽小心翼翼收好的动作，想起这一路的奔波……
“我觉得是真的。”萧遥肯定地说，“但上面的关键信息，可能早就被人知道了。或者说，对方故意让我们找到这本笔记，引导我们找到这个‘凶手’。”
白方泽点头，眼里的寒意更甚：“张萌萌藏在地板下的东西，才是他们真正怕的。”
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土，吹过黑衣人的尸体，吹过窑厂的破洞，也吹过两人紧绷的脸。
这场看似接近真相的追逐，到头来，只是别人布好的又一个局。而那个藏在暗处的人，正躲在某个角落，冷笑着看他们一步步踏入更深的陷阱。
“回去。”白方泽的声音打破沉默，“先查这个黑衣人的身份，再查树林里的车辙。另外，让乔文加派人手，查那个匿名号码和昨晚的陌生信号，一定要找到关联。”
萧遥跟在他身后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本子。月光下，他仿佛看到张萌萌最后看向外婆照片的眼神，看到她写下“别信任何人”时的决绝。
原来，她早就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。
只是他们明白得太晚了。
车子驶离柳溪村时，萧遥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歪脖子树。枝桠在风中摇晃，像在无声地叹息。
真相依旧藏在黑暗里，而他们，才刚刚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。
地方警局安排的旅社就在柳溪村村口，两层小楼，墙皮掉了大半。沈晴拿着房卡路过白方泽身边时，眼尖地瞥见他手里的两张房卡编号连在一起，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了然的笑，冲萧遥挤了挤眼睛，脚步轻快地拐进了自己房间。
萧遥被她看得耳根发烫，刚想跟白方泽说“其实不用”，就被对方拉着往二楼走：“进去说。”
房间不大，摆着两张单人床，靠墙放着个掉漆的衣柜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。换在平时，白方泽肯定己经掏出消毒湿巾开始擦拭了，可这次他径首拉着萧遥坐在床边，连外套都没脱，眼神严肃得让人心头发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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