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假医生？”萧遥皱眉，“是冲着我们提审来的？”
“肯定是。”顾晨的脸色很难看，“徐世昌知道的太多，有人怕他被你们撬开嘴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。”他看向白方泽，眼神复杂，“你们得小心，能在看守所里动手脚，还能让假医生混进去，这背后的势力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白方泽打断他，指尖捏着证物袋，目光锐利，“这反而说明，1996年的秘密足够致命。徐世昌死了，但线索没断——他想说的，我们会自己找出来。”
他顿了顿，拍了拍顾晨的肩膀：“这里的事麻烦你多盯着，尤其是那个假医生的下落，还有徐世昌的遗物，说不定能找到‘账本’的线索。”
“放心，我明白。”顾晨点头，“你们回永安也注意安全，汪明政既然敢在这里动手，肯定也会在你们那边设防。”
白方泽没再多说，和萧遥转身往车上走。阳光刺眼，却照不进心里的寒意。徐世昌的死像一记警钟，敲碎了他们最后的侥幸——这场追查，从一开始就是生死较量。
车子驶离京市时，萧遥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，突然开口：“徐世昌死了，账本的线索断了吗？”
“没断。”白方泽目视前方，语气坚定，“他既然在提审时动摇了，肯定留下了后手。乔文破解的那封邮件里提到‘码头仓库’，说不定就在永安的码头。”
他拿起手机，给乔文发了条消息：“查1996年永安码头仓库的所有登记记录，重点查和‘账本’有关的。”
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，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。萧遥看着白方泽紧绷的侧脸，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，但他心里的决心却越来越强。
徐世昌的死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
那些藏在1996年阴影里的罪恶，那些被篡改的记忆，那些被杀害的无辜者……总得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。
车子一路向南，朝着永安的方向疾驰。阳光洒在公路上，像一条金色的路，虽然前方迷雾重重，但只要方向没错，就总有抵达终点的一天。
车里的寂静像被拉长的橡皮筋，绷得人心里发紧。萧遥靠在副驾上，目光落在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上——指节分明，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青白。从徐世昌死讯传来后，白方泽就没再说过几句话，侧脸的线条绷得像弓弦，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。
萧遥张了张嘴，想问点什么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他能感觉到白方泽此刻的心情，愤怒、不甘，或许还有一丝被步步紧逼的无力。这种时候，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。
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，从京市的高楼林立变成国道旁的田埂村落。萧遥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这几天的画面——被销毁的档案、被篡改的记忆、突然死亡的徐世昌……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他终于明白，他们面对的从来不是某个孤立的凶手，而是一张盘根错节的网。这张网里有汪明政这样的执行者，有隐藏在暗处的决策者，还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，总能在他们找到线索前，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清理干净。
就像徐世昌的死，干净利落，甚至带着点挑衅——仿佛在说“你们查不到任何东西”。
“白sir，”萧遥终于打破沉默，声音有些干涩，“你说……那双手，到底是谁的？”
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车子轻微地晃了一下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才低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：“不管是谁，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。他们清理得越干净，留下的破绽就越多。”
他侧过头看了萧遥一眼，眼底的锐利压过了疲惫：“徐世昌死了，但他提到的‘96年盗窃案’、邮件里的‘码头仓库’，还有向叔记得的细节……这些都是破绽。他们能清理线索，却抹不掉所有人的记忆。”
萧遥点点头，心里那点惶惑渐渐被压下去。是啊，只要还有人记得，只要他们还在查，那双手就不可能把所有痕迹都抹去。
“回去后，我们先去码头。”白方泽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，“乔文应该己经查到仓库的登记记录了。不管那里面藏着什么，总得去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萧遥应了一声，心里却很清楚，这次去码头，恐怕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。那双手既然能在看守所动手，自然也能在码头设下陷阱。
车里又恢复了寂静，但这次的寂静里，少了些紧绷，多了些无声的默契。萧遥看着白方泽专注开车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就算有再多双眼睛盯着，再多双手阻挠，只要他们还坐在一起，还在往真相的方向走，就总有撕开裂缝的可能。
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，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。萧遥深吸一口气，将那些不安压在心底。
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
他们能做的，就是比那双手更快一步。
车子刚开进市局大院，姜淮就站在办公楼门口等着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手里捏着个文件夹。白方泽和萧遥对视一眼，都明白这是“做戏”的时候到了。
“白方泽，萧遥。”姜淮的声音不高不低，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警员听见，“未经批准擅自离市，还绕过审批流程提审要犯，扰乱办案秩序，你们俩自己说，该怎么处理？”
白方泽往前走了一步，语气平静：“是我的主意，萧遥只是配合我，要罚罚我。”
“罚谁都一样。”姜淮翻开文件夹，抽出两张罚单，“扣发当月奖金，写三千字检讨，明天上班前交到我办公室。另外，这星期的值班你们包了。”
他把罚单递过来，指尖在“三千字”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，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暗示。白方泽接过罚单，余光瞥见汪明政的办公室窗帘动了一下——果然有人在盯着。
“是。”白方泽和萧遥齐声应道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传到楼上。
姜淮点点头，板着脸转身往楼里走，擦肩而过时，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汪明政一早就来问你们的动静，乔文在技术科等着，有新发现。”
白方泽攥紧手里的罚单，跟着往里走。走廊里遇到几个同事，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，显然“擅自离市被处罚”的消息己经传开了。
“看来这戏演得还行。”萧遥低声打趣，嘴角却没什么笑意。
“演得再好，也得找到真凭实据。”白方泽的声音冷了些，“徐世昌一死，汪明政肯定更嚣张，我们得抓紧时间。”
到了技术科，乔文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得飞快，见他们进来，立刻把耳机摘了：“你们可回来了！姜队说你们被处罚了？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做给汪明政看的。”白方泽摆摆手，“有什么新发现？”
乔文指着屏幕：“我查了1996年永安码头的仓库登记，发现有个编号‘307’的仓库很奇怪，当年登记的用途是‘堆放防汛物资’，但租金付了整整十年，却只有前三个月有进出记录，之后就一首空着。”
她调出仓库的平面图：“更奇怪的是，这个仓库的登记人，是当年重案组的一个临时工，早就联系不上了，但他的身份证号……和徐世昌的远房侄子完全一致！”
萧遥的眼睛亮了：“徐世昌的仓库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乔文又点开另一个文件，“我还恢复了白叔邮件里提到的‘账本’残页，上面记着几笔大额支出，收款方代号是‘码头’，时间全在1996年！”
白方泽看着屏幕上的仓库编号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：“看来我们得去趟码头了。”
“汪明政会不会在码头设埋伏？”萧遥有些担心。
“肯定会。”白方泽的眼神沉了沉，“但他越是防备，越说明仓库里有东西。姜队刚才的暗示，应该是让我们晚上行动。”
乔文把仓库的详细地址和平面图传到白方泽手机上：“我查了码头的监控，晚上十点后巡逻会换班，有半小时的空档。”
窗外的阳光照进技术科，屏幕上的仓库平面图在光线下格外清晰。白方泽看着那串“307”的编号，突然觉得，这或许就是徐世昌留下的最后一道线索，也是他们撕开那张网的关键。
“三千字检讨今晚得写完。”萧遥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气轻松了些，“写完再去码头，时间够吗？”
白方泽抬眼看他，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：“够。毕竟，比起写检讨，我更擅长拆别人的台。”
技术科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，键盘声、低语声交织在一起，像一场无声的战前准备。他们都知道，今晚的码头之行，或许会遇到比徐世昌之死更危险的情况，但没人退缩。
因为他们离真相，己经越来越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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