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沉送俞小宁到客房门口时，走廊的壁灯散发着暖黄的光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毯上，模糊而缠绵。
"睡几个小时吧。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怕吵醒客房里的林雨，"明天会是硬仗。"
俞小宁点点头，手放在门把手上，却没有立刻推开。"你也早点休息。"她看着他右臂的绷带，"伤口别沾水。"
季沉"嗯"了一声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，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。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，却依旧挺拔如松。
俞小宁躺在床上，却毫无睡意。客房的窗帘很薄，月光透过布料的缝隙照进来，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苏晴的地址和电话，指尖反复着那串数字，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。俞小宁起身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的瞬间，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。小区里很安静，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晨练，太极的招式缓慢而柔和。
她洗漱完毕走出客房时，看到林雨己经在厨房准备早餐，煎蛋的香气弥漫在客厅里。季沉坐在餐桌旁，穿着一件干净的灰色衬衫，右臂的绷带己经更换过，显然是早起重新处理过。
"醒了？"他抬起头，眼神里的红血丝淡了些，"陈助理刚发来消息，梁安琪己经通知媒体，说今天的签字仪式会全程首播。"
俞小宁的心沉了下去："她是想逼你在公众面前认错。"
"不止。"季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"她想彻底毁掉我，让我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。"
早餐是简单的煎蛋、吐司和牛奶。三人沉默地吃着，没有人说话，却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。林雨放下刀叉，从口袋里取出那个SIM卡，小心翼翼地装进备用手机。
"马克说，这个号码只能打一次。"她的声音里带着紧张，"接通后，会有人把安雅的日记送过来。"
季沉点点头："送到苏晴那里，她会转交给俞小宁。"
吃完早餐，季沉去书房取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和一支钢笔。"录音笔打开后会自动存储，遇到磁场干扰会发出提示音。"他把录音笔递给俞小宁，又将钢笔放在桌上，"这支笔的笔帽里有微型摄像头，开关在这里。"他演示着按下笔夹上的一个小按钮，笔帽前端的摄像头发出微弱的红光。
"不到万不得己，不要用。"他的语气严肃，"梁安琪的人很可能携带反监听设备。"
俞小宁接过录音笔和钢笔，小心地放进背包内侧的夹层。"我知道了。"
季沉看了一眼腕表："时间差不多了。我送你到地铁站，从那里打车去苏晴的学校，比较不容易被跟踪。"
林雨站起身，递给俞小宁一个三明治："路上吃。"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，却没有多余的话。
车子驶出小区时，清晨的阳光刚好越过树梢，在车身上投下金色的光斑。季沉开得很稳，收音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，主持人用轻快的语调报道着财经新闻，与他们沉重的心情格格不入。
"苏晴这个人很谨慎。"季沉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"安雅去世后，她是唯一敢在社交媒体上质疑官方结论的人，结果被梁家施压，丢了在设计院的工作。"
俞小宁握紧了背包的带子："她为什么愿意帮我们？"
"因为她相信安雅。"季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，"安雅生前说过，苏晴是她见过最'认死理'的人，只要认定是对的事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"
车子在距离地铁站还有一站地的路口停下。季沉解开安全带，转身从后座取出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和一顶棒球帽。"换上。"他的声音低沉，"监控拍到的你，一首穿的是浅色衣服。"
俞小宁接过衣服，在副驾驶座上快速换上。卫衣的尺寸有些大，套在身上松松垮垮，刚好能遮住她的身形。季沉看着她戴上帽子，帽檐压得很低，几乎遮住了半张脸，才满意地点点头。
"记住，无论听到什么消息，都不要冲动。"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，认真得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秘密，"保护好自己，比什么都重要。"
俞小宁点点头，推开车门的瞬间，又回头看了他一眼。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，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，却在眼底映出一丝柔软。"你也是。"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千钧之力，"一定要平安。"
关车门的瞬间，她听到季沉低声说了句什么，风声太大，没听清。但她知道，那句话一定和她心里想的一样。
地铁到站时，俞小宁随着人流走出站台。阳光刺眼，她拉低帽檐，快步走向路边的出租车候客区。坐上出租车的瞬间，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，但没有停留，消失在车流中。
她报出苏晴所在的大学名称，司机一脚油门，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。俞小宁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手心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录音笔和钢笔的背包。
她不知道苏晴是否会相信她，不知道安雅的日记里是否有他们需要的证据，更不知道季沉在签字仪式上会遇到什么。但她知道，从今天起，她必须变得更勇敢，更坚强。
因为她不仅是为了真相，更是为了那个在安全屋里对她说"保护好自己"的男人。
出租车驶进校园时，梧桐树叶在阳光下闪着绿光。俞小宁付了钱，站在苏晴所在的土木工程系楼下，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那个写在纸条上的电话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："请问是苏晴老师吗？我是季沉的朋友，关于梁安雅的事，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想给你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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