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剧烈颠簸时，俞小宁在半昏迷中感觉到季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。他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，急促而有力，像在给她传递某种力量。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，她知道他的旧伤又复发了——三年前为了查母亲的车祸，他被季父关在地下室，用铁链锁了整整七天，落下了严重的哮喘。
“别睡……”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，带着滚烫的呼吸，“小宁，看着我。想想温泉民宿的雪，想想我们堆的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，它还在等我们回去看它呢……”
这些话像温暖的电流，一点点驱散意识里的黑暗。俞小宁努力睁开眼，看到季沉的侧脸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苍白，却始终紧紧抱着她，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。
梁安琪的飞机在旁边挑衅地盘旋，机翼几乎要擦到他们的机身。季沉按下氧气面罩的开关，将另一个面罩扣在俞小宁脸上：“深呼吸，我们要穿越乱流了。”
机身倾斜的瞬间，他的手始终护着她的腹部，自己的后背却重重撞在舱壁上。沉闷的响声里，俞小宁听到他闷哼一声，接着是金属落地的脆响——是他口袋里的那个牛皮本掉了出来，照片从里面滑出，飘落在她的枕旁。
照片背面有行小字，是季母的笔迹：“如果沉儿看到这个，说明我没能回来。告诉我的孩子，永远不要为了仇恨变成自己讨厌的人。”
俞小宁的眼泪突然决堤，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。她终于明白，季沉所有的计划，所有的隐瞒，都藏着怎样深沉的痛苦与挣扎。
飞机冲出乱流的刹那，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，在照片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季沉扶着舱壁站起来，嘴角沁出的血丝在阳光下格外刺眼，却对着她露出个温柔的笑：“你看，我们过来了。”
他不知道，就在刚才机身倾斜的瞬间，俞小宁己经用藏在指甲缝里的微型U盘，拷贝了牛皮本里所有的记录——包括那页用红笔标注的“梁启明银行账户”，和旁边季沉用铅笔写的小字：“小宁的父亲可能被胁迫了，查2015年澳门赌场流水”。
医疗舱外传来机长的通报：“季总，我们己进入中国领空，距离北京还有40分钟航程。”
季沉俯身帮她擦去眼泪，指尖的温柔像羽毛拂过皮肤：“快到家了。”
俞小宁望着他，突然开口：“季沉，我知道你在查我父亲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不管他做过什么，我都想知道真相。我们说好的，不再彼此隐瞒。”
季沉的动作僵住了，眼底的慌乱像被戳破的气球。他张了张嘴，最终只是点了点头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。
舷窗外，云层渐渐稀薄，下方的城市轮廓越来越清晰。俞小宁知道，等待他们的不仅是医院的手术台，还有更多关于真相的风暴，但只要身边有他，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。
她轻轻闭上眼睛，将那张照片紧紧攥在手心。季母的话在脑海里回响，像一道温暖的光，照亮了前方布满荆棘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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