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镣铐的余温还残留在脚踝上，像一道冰冷的符咒。苏晚坐在梳妆台前，看着镜子里傅斯年为她戴上的珍珠耳环，耳坠晃动时映出的光斑落在地毯上，与昨夜未擦净的血点重叠，像谁打翻了调色盘，把温柔与血腥搅成一团混沌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傅斯年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，铂金袖扣擦过她的耳垂，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。他正用发胶固定她鬓角的碎发，镜子里他的睫毛很长，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，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柔，可苏晚知道，这温柔的皮囊下藏着怎样嗜血的猛兽。
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突然被他扫到地上，古龙水的气息在空气中炸开，混着她头发上的玫瑰精油味，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腥。“顾衍会带他的新女伴来。”傅斯年的声音很轻，发胶喷雾的白雾在他指间缭绕，“听说那女人笑起来很像你，尤其是眼睛。”
苏晚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的旧伤。顾衍的女伴？是那个上次在宴会上对她投来怜悯目光的女人吗？还是傅斯年故意编造出来刺激她的谎言？她想起顾衍被折断的手，想起他说“傅斯年的母亲是被家族逼死的”，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像玻璃碴，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“怕了？”傅斯年俯身咬住她的耳垂，珍珠耳环的挂钩刺进软骨，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。他却低笑起来，舌尖舔过那点刺痛：“怕我看到别人像你，就把你换掉？”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口红，猩红的膏体在阳光下泛着油光，“不会的，你是独一无二的，就像我母亲的项链。”
又是项链。苏晚盯着镜子里颈间那枚玫瑰吊坠，突然觉得它像一颗凝固的血痂。傅斯年拧开口红盖，猩红的膏体在她唇上缓缓划过，膏体太凉，让她想起那次他掐住她脖颈时的触感，窒息前的最后一秒，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的嘴唇，眼神里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抿一下。”傅斯年的拇指按在她的唇峰上，力道重得像要留下永久的印记。苏晚顺从地抿了抿唇，猩红的颜色染到他的指腹，像朵绽放在雪地里的罂粟。“真乖。”他笑着把那抹猩红蹭到自己唇上，镜子里两人的唇色渐渐融合，像一场无声的献祭。
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，电子安保系统发出“滴”的轻响——有访客到了。傅斯年的手指顿了顿，突然抓起那支口红，在她锁骨处画了朵歪歪扭扭的玫瑰，膏体蹭进绷带的缝隙，刺得伤口火辣辣地疼。“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炫耀，像在展示自己的私有物。
苏晚看着镜子里那朵猩红的玫瑰，突然想起地下室那些戴着同款项链的玩偶。它们的锁骨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印记？傅斯年是不是也这样温柔地为它们画上属于他的标记？胃里一阵翻涌，她猛地推开傅斯年，冲进浴室。
冷水扑在脸上时，她看见镜中自己眼底的红血丝。锁骨处的红玫瑰被水晕开，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，与颈间的银质玫瑰交相辉映，讽刺得让人心头发紧。她拧开水龙头，水流哗哗地响，掩盖了她悄悄从漱口杯底摸出那根绣花针的声音。
针尖被她用牙膏反复擦拭过，此刻沾着薄荷的清凉，贴在掌心却像块烙铁。她把针藏进发间的珍珠发网里，那里还缠着早上渗血的纱布，针尾的线头与发丝缠绕在一起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磨蹭够了？”傅斯年倚在浴室门框上，黑色西装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，露出左胸那道狰狞的疤痕。他的目光扫过她滴水的锁骨，落在那朵被冲得模糊的玫瑰上，突然解下自己的领带，粗暴地缠在她的颈间。“别弄花了。”丝绸领带勒得她呼吸一滞，他却满意地笑了，“这样更像礼物。”
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苏晚挽着傅斯年的手臂穿过人群，丝绸领带在颈间摩擦，留下细碎的痒意。宾客们的目光像探照灯，落在她颈间的领带和脚踝上若隐若现的红痕上，那些目光里有好奇，有怜悯，还有掩饰不住的贪婪——他们都知道她是傅斯年的金丝雀，却没人敢说破这华丽牢笼的真相。
“傅总真是好福气。”一个秃顶的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，眼神黏在苏晚的锁骨上，“苏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，像朵带刺的红玫瑰。”
傅斯年的手臂突然收紧，苏晚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。他笑着举杯，水晶杯碰撞的脆响里藏着寒意：“王总说笑了，再美的玫瑰，也得看在谁的花园里。”他的指尖划过她颈间的领带，突然用力一扯，“要是有人敢伸手摘，我不介意让他尝尝扎手的滋味。”
王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苏晚低着头，看见他裤腿下露出的假肢——那是去年试图染指傅斯年生意的下场。她的指尖悄悄摸到发间的绣花针，针尖刺着头皮，提醒她这不是梦，是随时可能被撕碎的现实。
“傅斯年。”顾衍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，突然插进这场虚伪的寒暄。他站在不远处，身边的女伴穿着白色礼服，眉眼确实与苏晚有几分相似，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，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。他松开苏晚的手腕，径首走向顾衍，两人的西装袖口擦过彼此，空气中仿佛有电流炸开。“顾总来得真早。”傅斯年的手按在顾衍的肩膀上，力道重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，“这位是？”
“我妹妹，顾瑶。”顾衍的手护在女伴身前，眼神像警惕的狼，“刚从国外回来，想认识认识傅总和……傅太太。”
“傅太太”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苏晚的耳朵。她看着顾瑶胸前那枚蓝宝石项链，突然想起傅斯年母亲相册里的那枚同款——当年傅家送给儿媳的定情信物，后来随着她的“逃离”一起消失了。为什么顾瑶会有这个？
顾瑶的目光落在苏晚颈间的领带上，突然笑了：“傅太太好像不太舒服？领带勒得太。”她伸手想帮苏晚松开，却被傅斯年一把打开。
“我的人，就不劳顾小姐费心了。”傅斯年将苏晚拽到身边，领带在她颈间绕了个圈，“倒是顾小姐这枚项链，很别致。”他的指尖划过那枚蓝宝石，“像我家丢了很多年的东西。”
顾瑶的脸色微微一白。顾衍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声震得水晶灯都在摇晃：“傅总真会开玩笑，这是我母亲的遗物，怎么会是你家的？”他凑近傅斯年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“包括她的死，也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傅斯年的瞳孔骤缩。他猛地抓住顾衍的衣领，水晶杯摔在地上，红酒溅在白色的地毯上，像朵突然绽放的罂粟。“你说什么？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像被砂纸磨过，“我母亲的死，你知道什么？”
“我知道她不是被你推下楼梯的。”顾衍的笑容里带着残忍的快意，“我知道她是被你爷爷灌了药，知道她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，知道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傅斯年的拳头挥了出去，顾衍被打得踉跄后退，嘴角渗出血丝。宾客们吓得西散躲开，水晶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慌乱的阴影，像一场失控的默剧。
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。顾衍说的是真的？傅斯年的母亲不是被他失手推下楼梯的？那他这些年的偏执，那些“我害死了母亲”的呓语，都是假的？还是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？
作者“檐下寄信人”推荐阅读《他把我锁在金丝笼，说这是独宠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傅斯年还要再打，却被苏晚死死抱住。“别在这里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，“有记者。”她知道这句话能阻止他——这个男人可以在私下里疯狂，却绝不容许自己失控的样子被外人看见。
傅斯年的身体僵住了。他低头看着苏晚，眼神里的暴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，像风暴过后的海面，看似平静，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。“你想保护他？”他的指尖掐住她的下巴，力道重得让她眼眶发红，“还是想从我这里套话？”
苏晚的发间突然传来刺痛——绣花针的线头松了，针尖顺着发丝滑向她的脸颊。她强忍着疼，摇了摇头：“我只想我们的订婚宴好好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脆弱，“就像你说的，我们要永远在一起。”
这句话像一剂镇静剂，瞬间抚平了傅斯年眼底的狂躁。他松开顾衍的衣领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，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。“你说得对。”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颈间的领带，“我们的好日子，才刚刚开始。”
顾衍被顾瑶扶着，嘴角的血迹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。他看着苏晚，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，像在传递某种信号。苏晚的指尖悄悄将松脱的线头重新缠好，针尖再次藏进发网深处——她知道，今晚绝不会平静。
晚宴进行到一半时，苏晚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了宴会厅。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在头顶转动，红光像窥视的眼睛。她没有走向洗手间，而是转身进了楼梯间——那里是监控的死角，是顾衍刚才用口型告诉她的地方。
楼梯间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。苏晚刚走到三楼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她猛地转身，看见顾瑶站在楼梯口，手里拿着一个信封。“我哥让我交给你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“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真相。”
苏晚接过信封，指尖触到里面坚硬的东西，像照片或光盘。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她警惕地看着顾瑶，“你知道我是谁？”
“我知道你是苏晚，知道傅斯年把你关起来，知道林泽……”顾瑶的声音顿了顿，眼底闪过一丝不忍，“我哥说，你是唯一能扳倒傅斯年的人。”她突然抓住苏晚的手，“我母亲也是被傅家害死的，他们不仅害死了她，还让她背上了私奔的骂名。”
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。她想起傅斯年母亲的相册，想起那枚蓝宝石项链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“你母亲……”
“她是傅斯年的姑姑。”顾瑶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当年因为反对家族联姻，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，最后‘意外’坠楼身亡，就像傅斯年的母亲一样。”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，塞进苏晚手里，“这是傅斯年书房的钥匙，里面有他爷爷的罪证，还有……林泽还活着的证据。”
林泽还活着！
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中了苏晚，让她几乎站立不稳。她紧紧攥着那枚钥匙，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的伤口，疼得却让她无比清醒。“他在哪？”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，“林泽在哪？”
“等扳倒傅斯年，我哥会带你去见他。”顾瑶的眼神很坚定，“但现在，你必须拿到那些证据。傅斯年的书房在顶楼，密码是你的生日。”她看了一眼手表，“快回去吧，傅斯年该找你了。”
苏晚刚回到宴会厅，就被傅斯年抓了个正着。他的眼神像扫描仪，从头到脚打量着她，仿佛要看出她去了哪里。“怎么去了这么久？”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发间，差点碰到藏在里面的绣花针，“我还以为你又想跑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苏晚的心脏还在狂跳，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，“刚才遇到顾小姐，聊了几句。”她故意提起顾瑶，想看看傅斯年的反应。
果然，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他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重得让她几乎要叫出声。“离她远点。”他的声音带着警告，“顾家的人，没一个好东西。”他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唇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吻得又凶又狠，像在宣示主权。
苏晚的发间传来刺痛，绣花针的针尖刺破了头皮，血珠顺着发丝滑进衣领。她强忍着疼，任由傅斯年的吻落在她的唇上、颈间，落在那朵猩红的玫瑰印记上。宾客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，可她不在乎——她的心里只有那把钥匙，只有林泽还活着的消息。
晚宴结束后，傅斯年带着苏晚回了别墅。电子镣铐再次被锁在脚踝上，嗡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傅斯年坐在床边，手里把玩着那把古董拆信刀，象牙柄上的玫瑰花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“今天顾瑶跟你说了什么？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假装整理头发，指尖摸到发间的信封：“没什么，就聊了些女孩子的话题。”她不敢看傅斯年的眼睛，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。
傅斯年突然笑了。他放下拆信刀，俯身捏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。“晚晚，你知道吗？说谎的时候，你的睫毛会抖得像蝴蝶。”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睫毛，“就像林泽第一次带你见我的时候，你也是这样，明明怕得要死，却装作若无其事。”
苏晚的瞳孔骤缩。他知道了？他什么都知道了？
“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林泽的下落？”傅斯年的笑容里带着残忍的期待，“是不是以为顾衍能救你？”他突然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平板电脑，点开一段视频。
视频里是一间昏暗的地下室，林泽被绑在椅子上，脸上有明显的伤痕，却依然睁着眼睛，眼神坚定地看着镜头：“晚晚，别信他们的话，傅斯年在骗你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就被人用布堵住了嘴。
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她想扑过去抢平板电脑，却被傅斯年死死按住。“他还活着。”傅斯年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，带着恶意的温柔，“只要你乖乖听话，他就能一首活着。”
“你这个魔鬼！”苏晚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，指甲狠狠掐进傅斯年的手臂，“你放了他！放了他！”
傅斯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，拆信刀的刀尖抵住她的锁骨，冰凉的金属贴着那朵猩红的玫瑰印记。“魔鬼？”他低笑起来，笑声震得她耳膜发疼，“是你逼我的，晚晚。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。”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间，沿着领带的边缘一路向下，“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，难道忘了吗？”
电子镣铐的嗡鸣声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，像一首诡异的催眠曲。苏晚的发间，那枚信封硌着头皮，里面的真相和钥匙像滚烫的烙铁。她闭上眼，任由傅斯年的吻落在她的皮肤上，落在那道未愈的伤口上。
疼痛让她无比清醒。她知道，自己不能再等了。
今晚，她必须拿到那些证据，必须找到林泽，必须……亲手结束这一切。
发间的绣花针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，针尖再次刺破皮肤，血珠滴落在枕头上，像朵悄然绽放的红梅。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，藏在傅斯年的吻里，带着决绝，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。
傅斯年，你错了。
不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。
是你自己，早己坠入了地狱。
而我，会亲手把你锁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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