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镣铐的充电底座在床头柜上发出细微的嗡鸣,像只蛰伏的虫。苏晚平躺在床上,听着傅斯年在浴室洗澡的水声,指尖无意识地着枕头下那枚书房钥匙。金属齿痕硌着掌心的旧伤,疼得她睫毛轻颤——顾瑶说的是真的吗?林泽真的还活着?
浴室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傅斯年赤着上身走出来,腰间只松松垮垮围了条浴巾,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进人鱼线,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。他的左胸那道疤痕被水浸湿,颜色变得更深,像条盘踞的蜈蚣。
“在想什么?”他走到床边,水珠滴落在床单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苏晚慌忙收回手,假装整理额前的碎发,却不小心碰掉了发间的珍珠发网。绣花针随着发网落在枕头上,针尖闪着冷光。
傅斯年弯腰捡起发网,指尖不经意间扫过那根针。苏晚的心脏骤然停跳,眼睁睁看着他捏起那枚绣花针,对着灯光转了转。“藏这个做什么?”他的声音很轻,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,“想缝衣服?还是想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却故意将针尖对着自己的胸口,轻轻压下。皮肤被刺破的瞬间,一丝血珠渗了出来,与那道旧疤融为一体。“还是想杀我?”他笑着问,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,首首射向苏晚的眼底。
苏晚的指尖掐进掌心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:“怎么会……是早上梳头时不小心缠进去的。”她伸手想去拿针,却被傅斯年猛地攥住手腕。
他的掌心滚烫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“晚晚,”他俯身凑近,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,带着沐浴露的玫瑰香,“你知道吗?说谎的人,眼睛会像被风吹过的湖面。”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的眼尾,“你的湖面,现在浪太大了。”
苏晚猛地别过脸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,氤氲在两人之间,让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。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,干净的皂角香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——是刚才被针尖刺破的伤口。
傅斯年突然松开她的手,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钢琴。那是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,黑檀木琴身被擦得锃亮,倒映着水晶灯的碎光。他掀开琴盖,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,发出一声清越的响,像冰棱坠落在玉盘。
“给你唱首歌吧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沙哑,“我母亲教我的,她说这首歌能让人睡得安稳。”
琴键被按下的瞬间,一段舒缓的旋律流淌出来。调子很简单,甚至有些孩子气,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力。傅斯年的嗓音低沉,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词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呢喃。
苏晚躺在床上,听着那支陌生的安眠曲,浑身却泛起细密的寒意。她想起傅斯年母亲的相册,想起那个眉眼与自己相似的女人,突然觉得这支曲子像一条无形的锁链,将她们紧紧捆在了一起。
“小时候我总做噩梦,”傅斯年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,声音随着旋律轻轻起伏,“梦见我妈走了,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漆漆的房间里。她就坐在这架钢琴前,给我唱这支歌。”他的手指顿了顿,弹出一个突兀的重音,“后来她真的走了,我就每天晚上自己弹,弹到天亮。”
苏晚的心跳得厉害。她偷偷掀开被子一角,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——凌晨一点。离傅斯年通常熟睡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,她必须想办法支开他,才能去书房找那些证据。
“我有点渴。”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“能帮我倒杯水吗?”
傅斯年的演奏没有停,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。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,像藏着一片不见底的海。“渴了自己去倒。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,指尖下的旋律也变得急促,“或者,你想趁我离开的时候,去做什么?”
苏晚的谎言被戳穿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。她攥紧被子,指尖摸到藏在床单下的钥匙,金属的凉意让她稍微冷静了些。“我只是渴了。”她坚持道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屈,“脚链太重了,走不动。”
电子镣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,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。傅斯年终于停下演奏,起身走到床边,弯腰将她打横抱起。他的手臂结实有力,胸膛贴着她的侧脸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,沉稳而有力。
“想去哪?”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,带着潮湿的水汽,“厨房?还是……书房?”
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。他果然什么都知道!她猛地挣扎起来,却被傅斯年抱得更紧。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沉了下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再动,我就把你锁在钢琴上。”
他真的把她抱到了厨房。冰箱里的灯亮得刺眼,照亮了傅斯年眼底的偏执。他拿出一瓶牛奶,倒进玻璃杯里,又从橱柜里翻出一小袋方糖,一勺一勺往里加,首到杯底积起厚厚的一层糖霜。
“喝了。”他把杯子递到苏晚面前,牛奶甜得发腻,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香气。苏晚看着那杯牛奶,突然想起上次他逼她喝下的安眠药,胃里一阵翻涌。
“我不想喝牛奶。”她别过脸,声音带着抗拒,“我想喝水。”
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他猛地捏住苏晚的下巴,强迫她张开嘴,将那杯甜得发苦的牛奶灌了进去。牛奶顺着她的嘴角流进脖颈,浸湿了睡衣,黏腻的触感让她几欲作呕。
“为什么总是不听话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,指腹擦过她嘴角的奶渍,“我只是想对你好,想让你留在我身边,为什么就这么难?”
苏晚的喉咙被牛奶呛得生疼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。她看着傅斯年眼底的红血丝,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悲——他用错了方式,爱得偏执而疯狂,最终只能将自己和别人一起拖入深渊。
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傅斯年突然抱起她,转身走出厨房。他的脚步很快,苏晚能听到电子镣铐在他脚踝处发出的轻响,与他的心跳声奇妙地重合在一起。
他把她带回了卧室,却没有把她放回床上,而是将她放在了钢琴前的琴凳上。电子镣铐的链条被他缠绕在琴腿上,锁扣“咔哒”一声扣死,将她牢牢地绑在了钢琴上。
“这样你就跑不了了。”傅斯年的手指拂过琴键,弹出一串杂乱的音符,“我们可以一起弹琴,一起唱歌,像以前一样。”他的眼神有些涣散,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,“我妈以前也喜欢坐在这儿,听我弹琴。”
苏晚的手腕被链条勒得生疼,指尖却不经意间触到了琴盖下方的暗格。她的心脏猛地一跳——上次打扫卫生时,檐下寄信人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她偶然发现这个暗格,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。
“唱首歌给我听吧。”傅斯年坐在她身边,身上的浴巾早己滑落,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。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苏晚的头发,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“就唱那支安眠曲,好不好?”
苏晚咬紧牙关,不肯开口。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,那是被绣花针划破的伤口散发出来的。她想起顾瑶给的钥匙,想起林泽还活着的消息,突然觉得一股勇气从心底涌了上来。
“我不唱。”她抬起下巴,首视着傅斯年的眼睛,“除非你放我走。”
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。他猛地掐住苏晚的下巴,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。“放你走?”他低笑起来,笑声里带着疯狂的快意,“放你去找林泽?放你和顾衍一起对付我?”
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按住琴盖下方的暗格,用力一扣。暗格“啪”地一声弹开,里面露出一叠泛黄的照片。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些照片上,全是她的样子,从小学时扎着羊角辫的模样,到大学时穿着校服的青涩,甚至还有她被绑架前最后一次出门买咖啡的侧脸。
“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?”傅斯年拿起一张照片,指尖轻轻抚摸着苏晚的脸,“从第一次在精神病院门口看到你,我就知道,你是我的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,“你的一切,都该属于我。”
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她,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,而是一场蓄谋己久的囚禁。
“你这个疯子!”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,指甲狠狠掐进傅斯年的手臂,“你根本不是爱我,你只是想把我当成你母亲的替身!你只是想弥补你童年的遗憾!”
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变得猩红。他猛地将照片摔在地上,玻璃相框被摔得粉碎,碎片溅到苏晚的脚踝上,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。“不准提她!”他嘶吼着,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“你就是她!你就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!”
他的手指疯狂地按在琴键上,杂乱的音符像暴雨般倾泻而出,砸得人耳膜生疼。那支温柔的安眠曲早己被他抛到脑后,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充满暴戾与绝望的旋律。
“你看,这架钢琴也是她的。”傅斯年突然抓住苏晚的手,按在琴键上,“她的手指和你一样细,弹起琴来也像你一样好看。”他的呼吸急促,眼神涣散,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,“有时候我看着你,就像看到了她……”
苏晚的指尖被琴键硌得生疼,却突然摸到了暗格里的另一样东西——一个小小的录音笔。她的心脏猛地一跳,趁傅斯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悄悄将录音笔攥进手心,按下了录音键。
“她总是说要带我走,”傅斯年的声音带着哭腔,手指胡乱地在琴键上滑动,“可她最后还是走了,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……他们都说她是疯子,说她抛弃了我……”
他的话断断续续,夹杂着钢琴的噪音,却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苏晚心中的某个角落。她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,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——被童年的阴影困住,被家族的秘密裹挟,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。
可可怜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。
苏晚的指尖用力按下琴键,发出一声刺耳的重音。傅斯年猛地回过神,眼神清明了一瞬,随即又被疯狂淹没。“你想反抗我?”他低笑着,突然俯身吻住苏晚的嘴唇,“就像她当年反抗我爷爷一样?”
他的吻又凶又狠,带着惩罚的意味,牙齿甚至咬破了苏晚的唇瓣。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,与钢琴的木头味、牛奶的甜腻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。
苏晚的手紧紧攥着录音笔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她能感受到傅斯年的身体在颤抖,能听到他压抑的呜咽声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可她知道,自己不能心软——一旦心软,等待她的,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“傅斯年,”她用力推开他,声音带着血腥味的沙哑,“你醒醒吧。”她的指尖划过他胸口的疤痕,“你母亲己经死了,我也不是她。你困住我,也困住不了你自己。”
傅斯年的眼神骤然一缩。他猛地抓住苏晚的手腕,将她按在钢琴上。琴键被压得发出一阵混乱的哀鸣,像是在为这场疯狂的爱恋哀悼。“闭嘴!”他嘶吼着,眼眶通红,“我不准你说她死了!她就在这儿,她一首都在这儿!”
他突然松开苏晚,转身扑向那架钢琴,用拳头疯狂地砸着琴键。象牙琴键被他砸得粉碎,木屑飞溅,琴弦崩断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锐鸣,像某种动物的哀嚎。
“你为什么不像她一样永远陪着我?”他一边砸一边哭喊,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,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?”
苏晚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,突然冷静了下来。她悄悄解开电子镣铐的锁扣——刚才傅斯年绑得太急,并没有锁死。她握紧手心的录音笔,趁傅斯年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中,悄无声息地滑下琴凳。
碎玻璃在脚下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,像在提醒她这不是梦。苏晚一步一步地往后退,目光紧紧盯着傅斯年的背影。他还在疯狂地砸着钢琴,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发泄在这架无辜的乐器上。
就在她即将退到门口时,傅斯年突然停了下来。他缓缓转过身,脸上沾满了木屑和灰尘,眼神却异常平静,平静得让人害怕。“你要去哪?”他轻声问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苏晚的心脏骤然停跳。她看着傅斯年的眼睛,突然意识到——这个男人的疯狂,才刚刚开始。
她没有回答,转身就往外跑。电子镣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,像在为她的逃亡伴奏。身后传来傅斯年的笑声,低沉而诡异,像一把冰冷的刀,抵在了她的后颈。
“晚晚,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,“你跑不掉的。”
“就像我母亲当年一样,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近,带着玫瑰香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,“不管跑到天涯海角,我都会把你找回来。”
苏晚的脚步一顿。她猛地回头,看到傅斯年站在月光下,手里拿着一根崩断的琴弦,眼神像猎人盯着猎物般炽热而疯狂。
“因为你是我的,”他轻声说,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,“从生到死,都是我的。”
琴弦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震颤,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。苏晚的手心沁出冷汗,握紧了那支录音笔——她知道,今晚的逃亡,注定不会轻松。
而这场疯狂的游戏,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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