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京在燃烧。
哥斯拉的每一次迈步,都像一场小规模的地震。柏油路面龟裂,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如雨般落下,整座城市在它的脚下呻吟、颤抖。它不是在攻击,它只是在行走。对于这头从集体噩梦中走出的巨兽而言,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,不过是脚下碍事的沙砾。
日本自卫队(JSDF)的反应,在最初的震惊后,迅速而徒劳。90式主战坦克的炮弹,在哥斯拉那如同被岩浆烧灼过的、粗糙的皮肤上,只能炸开一团团无力的、转瞬即逝的火花。F-15J战斗机呼啸而过,投下的精确制导炸弹,也仅仅是让它那毁灭性的步伐,停顿了片刻。
戴安娜站在一座未受波及的高楼楼顶,冷冽的夜风吹动着她的风衣。她像一个幽灵,俯瞰着下方那片正在被拖入地狱的城市。她的战士本能,在尖叫,在咆哮,催促她冲下去,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那头巨兽。但维克多的命令,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,牢牢地束缚着她的冲动。
“你是一个……记录风暴的学者。”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将心神沉入那片混乱的“气场”之中。
她“看”到了。
哥斯拉的体内,没有生命之火,没有灵魂之光。那里只有一个由纯粹的负面能量构成的、疯狂旋转的内核。她能从中“品尝”到阪神大地震中,被压在废墟下的人们那无助的绝望;能“听”到奥姆真理教沙林毒气事件里,幸存者们那压抑的、对身边一切都充满不信任的恐惧;能“感受”到“失落的十年”里,无数被时代抛弃的年轻人那沉默的、无处宣泄的愤怒与迷茫。
这头巨兽,并非一个独立的生命。它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伤的行走坟墓,是这个时代所有负面情绪的具象化身。
“奇美拉计划”指挥中心,五角大楼地下。
“我的上帝啊……”
项目负责人看着卫星实时传回的画面,手中的咖啡杯无声地滑落,摔在地上,西分五裂。所有的分析师都陷入了死寂,只有仪器发出的、徒劳的蜂鸣声。
他们的“多元宇宙入侵假说”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可笑。他们为超人、为神奇女侠建立的那些模型,在哥斯拉面前,就像是儿童的玩具。
“能量读数……爆表了。它体内的辐射水平,相当于一个正在行走的、失控的核反应堆。”一位科学家声音颤抖地报告,“它的每一次呼吸,都在向周围环境中释放着致命的放射性粒子。”
“它不符合任何我们己知的AMEs模式!”那位心理战专家脸色惨白,“它没有沟通的意图,没有明确的目标,它……它只是在单纯地‘存在’,而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毁灭。”
他们第一次意识到,这个新世界的力量,并不总是以他们可以理解、可以对话、甚至可以利用的“英雄”形态出现。它也可以是……纯粹的、无法理喻的、足以将一切归于虚无的末日。
东京,银座。
自卫队的攻击,似乎终于激怒了这头沉默的巨兽。它停下了脚步,缓缓地低下头,那双燃烧着核能怒火的眼睛,扫视着下方那些如同蝼蚁般的人类武装。
它背部的鳍,开始发出一种不祥的、由内而外的、幽蓝色的光芒。光芒顺着脊椎,一节一节地向上蔓延,最终汇聚到它的喉咙。
戴安娜在高楼之上,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一股庞大到足以扭曲空间的能量,正在那巨兽的体内汇集。她那经过“内求”之道锤炼的、敏锐的“气感”,正在向她发出最强烈的、源于本能的警告。
她毫不犹豫,身形一闪,以远超凡人极限的速度,向后撤离了数公里。
就在她离开楼顶的下一秒。
哥斯拉张开了巨口。
没有声音。
一道蓝白色的、仿佛能将时空本身都烧穿的原子吐息,从它口中喷涌而出。那不是火焰,也不是激光。那是一道由纯粹的、被压缩到极致的放射性高热能量构成的、死亡的光柱。
光柱所及之处,一切都瞬间蒸发。摩天大楼、街道、车辆……所有人类文明的造物,都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,无声无息地、彻底地、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。
一道长达数公里的、被琉璃化的死亡地带,出现在东京的心脏。
紧接着,才是声音与冲击波的到来。
轰隆——!!!
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巨响中解体。戴安娜稳住身形,看着远处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城区,以及在城市中心缓缓升起的、那朵小型的、如同鬼魂般不散的蘑菇云,心中一片冰冷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维克多·沈让她来这里,不仅仅是为了观察,更是为了“教育”。
他用最残酷、最首观的方式,向她展示了“外求”之力的终极形态。当信仰不再是希望,而是绝望时,它所创造出的,就是一个行走的、活生生的、足以审判世界的……核爆。
华盛顿,维克多的书房。
维克多·沈平静地看着屏幕上,那道划破东京夜空的、壮丽而恐怖的原子吐息。他的全球灵气场域图上,日本上空那片深红色的能量旋涡,在这一刻,达到了顶峰,然后开始缓缓地、稳定地燃烧。
“壮观。”他低声评价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病态的、对纯粹力量的欣赏,“但……也充满了浪费。如此庞大的能量,没有意志去驾驭,只能进行最原始、最低效的破坏。如同一个孩童,挥舞着神明的武器。”
他拿起电话,接通了戴安娜的加密线路。
“数据,都记录下来了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戴安娜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,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劫后余生般的颤抖,“它的能量构成,它的行为模式,以及……它与周围信仰场域的共鸣频率。”
“很好。”维克多说,“你的任务完成了。现在,离开那里。让日本人自己去处理他们的‘噩梦’。这场风暴,会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。”
他挂断电话,目光重新投向屏幕。
哥斯拉的出现,将吸引全世界所有的目光。美国、中国、俄罗斯……所有正在进行“神话军备竞赛”的国家,都会被这头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巨兽所震慑,被迫重新评估他们对“信仰显化”的理解。
而他,则可以在这片由巨兽的咆哮所制造出的、完美的寂静中,完成他最后的、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布局。
将漫威,这个未来的“万神殿”,彻底地、牢牢地,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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