Q 大本学期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，杜若合上笔盖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。
笔尖划过最后一道演算步骤，纸上的函数图像终于完整。
她轻轻舒了口气，抬眼看向窗外。
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，在积着薄尘的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连空气里都飘着考完试的快活气息。
“杜若！这儿这儿！”
刚走出教学楼，萧佳的声音就隔着人群飘过来。
她抱着一摞刚打印的旅行攻略，蹦蹦跳跳地冲过来，鹅黄色羽绒服上的毛绒球随着动作晃个不停：
“终于考完啦，寒假咱们去哪儿玩啊？”
“我查了三亚、西双版纳，还有厦门，气候都特舒服，不用裹着大棉袄！”
崔瑾跟在后面，手里拎着保温杯，推了推眼镜：
“我后天就要要回云省，我爸妈昨天打电话，说老家村子里的农家乐刚建好，让我寒假找时间回去看看，顺便祭祖。”
“农家乐？” 萧佳闻言，眼睛瞬间亮了，攻略都忘了翻。
“是不是那种能吃农家菜、看山看水的民宿？”
“哎我记得云省冬天是不是不冷啊？我想去看看！”
崔瑾挠挠头皮，无奈地笑了笑：
“我也没去过那农家乐，是我叔和几个亲戚一起弄的，上个月才收尾拿到营业执照。”
“本来我只想回家待着，不过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，“我奶奶说那地方是老崔家的根本，我们这些在外上学的晚辈，至少过年得回去一趟，让列祖列宗看看我们。”
“那咱们一起去啊！” 萧佳一把抓住杜若的胳膊，晃得她手上保温杯里的枸杞茶都差点洒出来。
“杜若你看，崔瑾老家那边几乎是西季如春，农家乐肯定有意思，而且冬天是不是也有好吃的菌子啊？越说我越想去~~~~”
崔瑾想了想：“冬天的菌子，新鲜的只有松露和一些人工种的菌子，干菌子倒是各个品种都能买到。”
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想念：
“冬天的话，还是我奶跟我妈亲手做的油鸡枞最好吃了，我一个人一天能吃掉一瓶！”
萧佳张着嘴，立刻转头看着杜若，眼睛闪闪发亮。
杜若看着萧佳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口水，忍不住失笑。
她下意识地着腕间的沉香木珠：“这事我得跟我爸商量商量。”
她倒不是不想去，只是放心不下老爸陈解放。
怕他又偷偷跑了。
自从上次陈解放从非洲回来，虽然表面看着没事，但她总记得他说过，启明山人一旦公开露面，那些死敌也会陆续现身。
杜若担心自己这次出去玩，回来的时候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人。
回到陈解放的别墅时，天色己经擦黑。
客厅里没开灯，只有书房透出暖黄的光，隐约能看见陈解放趴在书桌上的身影，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，桌上青铜香炉里还有没燃尽的降真香冒着丝缕青烟。
“爸。” 杜若走过客厅，轻轻把灯打开。
陈解放猛地抬头，眼镜差点掉下来，还没开口，就看见杜若手里的旅行攻略，愣了愣：
“要出去旅游？”
杜若点了点头，把萧佳和崔瑾的提议说了，末了补充：
“但我不放心你啊老爸，我出去玩至少也要一个礼拜，你一个人在家万一……”
“担心我又偷偷跑了？” 陈解放笑了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指腹带着降真香的暖意。
“上次真的是特殊情况，这次我答应你，就在家待着，哪儿也不去。”
“你还没到十九岁，也该让自己松松劲。”
“像你这个年纪，本来就该跟同学去逛逛街、看看风景，别总把自己绷得太紧。”
“哦对了！”
陈解放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，里面放着块温润的墨玉，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：
“这是上次去潘家园，我找老鬼淘的东西。上好的玄阴石磨的玉牌，晏沉光的神魂太亮，你让他贴身戴着这块玉牌，能暂时压一压。”
杜若捏着那块墨玉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，她点了点头：“那我就去几天，很快回来。”
“说好了啊，绝对绝对不准一个人偷偷跑掉！”
出发去机场的前一天晚上，晏沉光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。
他拿下来一个银色行李箱，里面塞得满满当当。
都是些旅游出行常用物品，甚至还有两双防滑的登山鞋，都是杜若的尺码。
“有任何事，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晏沉光声音清冽。
杜若接过行李箱，看着他眼底的认真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：“我就去玩几天，你安心处理手上的工作。”
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节奏，谈恋爱的前提，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。
晏沉光眼底像有揉碎的流星，看杜若的眼神温柔而专注。
杜若看着晏沉光也很满意。
她送他的玉牌，他己经老老实实贴身戴在脖子上了，原先那种人形小太阳的气场终于暂时被盖住，大大减少被人觊觎的可能性。
送杜若进安检时，晏沉光站在外面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，才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：
“查一下晏氏跟云省那家文旅公司的合作项目，我要亲自去跟进。”
飞机平稳地穿梭在云层里时，萧佳己经把舷窗的遮阳板完全打开，正对着下方的云海拍照：
“可惜茵茵要回家给弟弟补习，来不了。”
忽然，她戳了戳杜若的胳膊，两眼弯弯像狡猾的小狐狸，眼神往斜前方瞟：
“你看那个男的，长得也太绝了吧？”
杜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。
斜前方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年轻男子，肤色是近乎冷白的瓷色，黑色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，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。
他穿着件银灰色衬衫，袖口绣着银线曼陀罗，指尖夹着本皮质封面的书，偶尔转过脸抬眼时，眼尾的红痣泛着细碎的光。
“跟晏沉光比，简首是一正一邪，不相伯仲啊。”
萧佳压低声音，“晏沉光是那种雪山松的正气，他就像深渊里开的花，看着就危险，却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。”
杜若没说话，只是悄悄将道炁布在眼底，抬眼望去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那男子身上没有任何邪祟的气息，却也看不到人类该有的命数纹路，像一团雾，摸不透底细。
他不是个普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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