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敲打着晏家老宅书房的落地窗,水痕扭曲了窗外庭院狰狞的树影。
晏沉光背对着门口,指尖在平板的冷光上滑动,屏幕清晰地显示着晏启华名下所有账户的冻结记录。
“把他车库里的车全拖去拍卖行,”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冷,“信用卡副卡名单里,所有关联他名字的账户一一清空。”
管家躬身退出时,正撞上闯进来的晏启华。
昂贵的西装浸了雨水,紧贴在身上,让他显出几分狼狈的臌胀。
“大哥,你对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?我是你亲弟弟!”
晏启华眼球布满血丝,今天中午开始,他所有消费都被禁止了。
之前晏信合一怒之下停过他的卡,但也只是暂停,最近看他还算老实,又恢复了额度。
可是刚刚他的黑卡在餐厅又一次刷不出来,他还是打电话找管家给他付的钱。
当时周围人的眼神,几乎能把他埋了。
他没想到晏沉光要把他的卡全部销掉。
至于吗?
他是大学生,也是富二代圈子里数得上的人物。
家里一分钱零用都不给他,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放?
他在天星面前要怎么抬头做人?
“不就是因为杜若吗?我马上打电话终止交易!”
“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,我也是晏家二少爷!”
晏沉光缓缓转身,阴影勾勒出他下颌冷硬的线条,目光像手术刀剐过晏启华:
“从你雇佣崔天宇那一刻起,就没资格提‘晏’这个字。”
“贩卖人口的钱,一分钱都不能来自晏家,晏家嫌脏。”
晏启华喉结滚动,忽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:
“装什么清高?京圈里谁手上完全干净?杜若不过是你一时新鲜的玩意儿……”
“她是我自己认定的未婚妻。”晏沉光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。
“只要她愿意点头,她就会是晏家未来的女主人!”
晏沉光的声音淬着冰:
“你触碰了我的底线,今晚之前,搬回老宅。”
“今后除了在家吃喝拉撒,你不准有任何零用。”
这个蠢弟弟。
要不是怕奶奶身体不好承受不住打击,他真想立刻把晏启华打包送去荒岛打渔。
城郊废弃汽修厂深处,弥漫着铁锈和机油腐败的腥气。
崔天宇一脚踹翻生锈的油桶,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。
手机免提里传出晏启华生硬的话音,电流声撕扯着他的神经:
“我后悔了,我要求交易终止,杜若这事儿你甭管了,请把我的定金退回来。”
“什么?退定金?”崔天宇舔了舔后槽牙,阴鸷的笑声在漏雨的厂房顶棚下显得格外瘆人。
“晏二少,我的规矩是棺材板压钱——只进不出。”
他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,仿佛被无形的冰冷指甲划过脚踝。
又是那种被窥视的黏腻感,从几天前那个雨夜开始,如影随形。
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,声音像毒蛇吐信:“那个杜若,我要定了。”
“晏二少,我可得谢谢你,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货源。”
“顶级学府的年轻女学生,你知道在东南亚是什么价码吗?那可是镶了钻的上等货。”
电话那头死寂片刻,传来晏启华压低的声音:“我得提醒你,杜若身上有点邪门。”
“邪门又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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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我剥了她那身硬骨头,你会感谢我没退款。”
电话被狠狠挂断前,他捕捉到晏启华最后一句嘀咕,带着甩脱干系的侥幸:
“……反正我终止交易了,以后出事别赖我。”
厂房角落的阴影仿佛蠕动了一下,崔天宇后背倏地窜起一股寒意。
他暴躁地抓了把头发,掏出手机划开通讯录,指尖停留在一个备注为“霜(银行)”的名字上。
连续几夜被那“东西”纠缠的恐惧,混合着被晏启华挑衅的怒火,像毒液在血管里奔涌。
他需要一个活人,一个愚蠢温顺,能陪着他驱散这死寂空间里那股无形寒意的活祭品。
电话接通瞬间,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
“陈灵霜,二十西小时内,到我台球室来,我要马上见到你!”
深夜,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台球室斑驳的卷帘门上。
拍门声同时响起。
崔天宇猛地拉开门,湿冷的气流裹着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扑了进来。
门外的年轻女人浑身湿透,昂贵的长风衣像破布般黏在身上,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狼狈地贴着惨白的脸颊。
她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,轮子在门槛上卡住,几乎将她带倒。
可她的眼睛在看清崔天宇的瞬间,爆发出一种近乎痴狂的热切光芒。
“天宇!”
她的呼唤带着撕裂般的哭腔。
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,不顾一切地扑上去,死死抱住崔天宇的腰,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衬衫。
她仰起脸,妆被泪水冲刷成灰紫色的沟壑,嘴唇哆嗦得语不成调:
“你终于肯见我了,你知道吗?我辞职了!”
“你说过你喜欢听话的人,你看,我来了。”
“我再也不听爸妈的话了,我只听你的!别推开我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源于深入骨髓的、害怕再次被抛弃的恐惧。
六个月前在画廊的惊鸿一瞥,崔天宇身上那种混合着危险与优雅的颓废气息,像烙铁般烫进了她的灵魂。
他邀请她去酒吧,随手递给她一杯威士忌,俯身在她耳边低语“你穿白裙子的样子很干净”时,她便彻底沉沦。
此后他若即若离,时而消失无踪,时而一个电话就让她深夜赶到酒店,她甘之如饴。
每一次短暂的温存都是毒药,让她越发离不开他。
上次他厌倦后甩开她,她吞了半瓶安眠药,醒来却只收到他一条冰冷的短信:“别他妈要死要活的,晦气。”
就是这条短信,让她又活了过来,像条被驯化的狗,卑微地守着手机等他下一次召唤。
今夜这个电话,对她而言不啻于神谕。
她甚至没完成当天的工作,就颤抖着手提交了辞职信,辞职手续要盖的章也没盖完,回家胡乱塞了几件衣服拖着箱子冲进暴雨,一路开车狂飙而来。
崔天宇垂眼,看着怀中这个因自己一句话就能抛弃一切的女人,像看一件趁手的工具。
湿透的布料勾勒出她年轻的身体曲线,颤抖的脖颈纤细脆弱,眼底那份全然的信任,让他厌烦又满意。
蠢货有时候很有用,当然要留着。
杜若那丫头有点邪门,等她解决那个缠人的“东西”后,她的体力肯定不济,他正好需要个现成的帮手按住她注射麻醉药剂。
最顶级的麻醉药,可以三秒内放倒一头成年亚洲象。
到时候,杜若插翅难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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