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庙的夜风裹挟着霉味与香火残渣，沈明玥蜷缩在斑驳的神像阴影里，怀中虎符碎片硌得肋骨生疼。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，己是丑时三刻，可她的大脑仍在疯狂运转 —— 裴砚腰间的半块虎形玉佩、密室里的归墟密函、神秘少年突然现身传递消息，这些线索像乱麻般缠绕在一起，越理越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阿七？” 熟悉的沙哑嗓音从头顶传来。沈明玥猛地抬头，只见破庙老者拄着竹杖，从坍塌的藻井缺口垂落的藤蔓间钻出来。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浑浊笑意，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，“方才裴将军府的暗卫在城西追了三条街，怕是在找某个‘死人’。”
沈明玥霍然起身，粗布短打的衣角扫落神台上的残烛。三个月前在破庙，正是这个老人将归墟密卷交给她，此刻对方能精准说出裴府动向，显然早有预谋。“您早就知道裴砚...” 她的声音发颤，却被老者抬手打断。
“跟我来。” 老人转身走向神龛后的暗格，布满老茧的手在砖缝间摸索片刻，机关转动声中，露出半截生锈的青铜令牌。沈明玥瞳孔骤缩 —— 那令牌上的藤蔓纹样，竟与裴砚刀鞘上的纹路如出一辙，只是边缘多了道狰狞的缺口，“二十年前，裴砚之父是归墟最年轻的堂主，也是老城主选定的接班人。”
惊雷在远处炸响，暴雨倾盆而下。沈明玥望着令牌缺口，突然想起父亲密信里那句 “戊申年分符”。裴砚腰间的玉佩、虎符碎片，还有归墟令牌... 这些碎片似乎正在拼凑出一个颠覆认知的真相。“所以裴砚救我，是因为归墟？”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老者却摇头叹息，浑浊的眼珠望向庙外雨幕：“小丫头，你以为南都知府之子当街抢人，裴将军为何恰巧路过？” 他从怀中掏出半张烧焦的密报，残纸上 “沈府余孽”“虎符现世” 等字样依稀可辨，“自从你在朱雀街露了身手，各方势力的眼线就没停过。”
沈明玥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。她终于明白，为何王胜的家丁总能精准堵截，为何裴砚出现得如此及时。自己这三个月在南都的每一步，都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戏。“那您呢？” 她握紧双拳，“归墟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？”
回答她的是庙外急促的马蹄声。老者脸色骤变，扯着她躲进暗格里：“噤声！” 潮湿的石壁上，凸起的藤蔓纹样硌着后背，沈明玥听见雨水混着脚步声逼近。透过砖缝，她看见三匹黑马停在庙前，骑手们身着黑色劲装，腰间弯刀刻着与徐氏手下相同的暗纹。
“确定沈明玥逃到这里？”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巾，竟是那日在阁楼围堵她的杀手。沈明玥屏住呼吸，摸到暗格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剑。杀手们举着火把搜查，火光照亮神像残缺的面容，就在他们即将发现暗格时，庙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。
“裴家军在此，闲杂人等速速退散！” 熟悉的冷喝穿透雨幕。沈明玥透过缝隙，看见裴砚骑着高头大马，玄甲在雨中泛着冷光。他腰间玉佩的虎尾处，分明有道新添的裂痕 —— 与她怀中碎片的断口完美契合。杀手们对视一眼，迅速消失在雨夜里。
“出来吧。” 裴砚的声音在空荡的庙中回响。沈明玥被老者推出暗格，正撞进对方审视的目光里。裴砚翻身下马，溅起的泥水弄脏了她的裤脚：“本以为你是个机灵的，没想到连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。” 他甩出一卷羊皮纸，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南都势力分布图，沈明玥的行踪被红色朱砂标成醒目的箭头。
沈明玥盯着图纸上代表 “归墟” 的藤蔓标记，突然想起少女塞给自己的玉佩。她摸出那块刻着 “平安” 的玉牌，却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 —— 正是归墟的纹样。裴砚的眼神瞬间锐利，长剑出鞘抵在她咽喉：“谁给你的？”
“绸缎庄的姑娘...” 沈明玥话音未落，庙外传来女子的哭喊。她冲出门，只见那红衣少女被黑衣人按在泥泞里，发间的珍珠发簪早己不知去向。少女望见她，突然奋力喊道：“阿七！他们说你是沈家...” 话未说完，一柄匕首刺穿了她的后背。
鲜血溅在沈明玥脸上，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三个月前的大火。裴砚的玄甲挡在身前，将她护在身后。黑衣人发出阴森的笑：“沈明玥，这只是个开始。归墟的人想保你，可有人更想让你死。” 话音未落，数支箭矢破空而来，裴砚挥剑格挡，火星西溅。
暴雨冲刷着庙前的血痕，沈明玥在混战中摸到少女紧握的右手。掰开僵硬的手指，里面是半块带血的虎符 —— 与她怀中的碎片、裴砚的玉佩，竟能拼成完整的虎形。裴砚的怒吼声在雨声中炸开：“带着东西走！去军营！”
她转身狂奔时，听见老者在身后大喊：“记住！戊申年分符的秘密，在皇家陵寝！” 闪电照亮天空，沈明玥望着手中带血的虎符碎片，终于明白自己早己深陷棋局中心。南都看似平静的市井之下，各方势力围绕虎符的博弈，早己暗潮汹涌。而她，不仅是沈家的复仇者，更成了揭开二十年惊天秘密的关键一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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