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二十西年惊蛰刚过,江南的细雨裹着玉兰花香浸润苏州城。叶清欢倚在商会二楼的雕花木窗前,望着运河上穿梭如织的商船。船帆上统一绣着的云纹标记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那是她耗费半年心血组建的商会联盟徽记。此时本该是交易繁忙的辰光,可今日河道上的货船却比往日少了三成。
"会长,扬州漕运的陈掌柜到了。"丫鬟阿杏的声音打断思绪。叶清欢转身时,正看见浑身湿透的陈永年匆匆上楼,油纸伞上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。
"叶会长,出大事了!"陈永年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,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,"扬州府衙今早突然宣布,对商会联盟的商船加收'商路调节税',每艘船按载货量增收两成税银!"
叶清欢接过税单,指尖触到上面新鲜的朱砂印。密密麻麻的税目里,除了新增的调节税,还多了"货物查验费""码头停泊捐"等从未听过的条目。她的心猛地一沉——这些杂税加起来,足以让中小商户无利可图。
"苏州这边也收到了。"叶清欢将案头的税单推过去,两份文书上的字迹如出一辙,皆是出自户部的官印。她望向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,突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:京城周家的绸缎庄正在高价收购江南布庄。
商会密室里,十八州的商会会长围坐在檀木圆桌旁。烛火摇曳中,叶清欢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,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各地商会的分布。"诸位请看,"她的指尖划过长江流域,"从江州到杭州,己有七州出现类似的苛捐杂税。"
杭州茶商林之谦捻着胡须皱眉:"叶会长,这摆明了是针对我们商会联盟。周家在户部有人,咱们怕是......"
"怕什么!"江州船帮帮主霍震山猛地拍案,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,"想当年漕帮走私猖獗,要不是叶会长联合官府整治河道,哪有现在的太平商路?"他腰间的虎头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,"大不了和他们拼了!"
叶清欢抬手示意众人安静,从暗格里取出一叠账本。泛黄的纸页上,工整记录着商会联盟成立以来的商税明细:"去年,我们统一规范商税,为朝廷增收白银一百二十万两。"她将总账拍在桌上,"周明远所谓'扰乱市场',不过是欲加之罪!"
正说着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执事老周神色慌张地闯入:"叶会长!周家绸缎庄派人送来拜帖,说是明日要登门'拜访'。"
屋内气氛瞬间凝固。叶清欢知道,这不是普通的拜访。周家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商业世家,向来与官府来往密切。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:"商道如棋局,一步错,满盘皆输。"如今这步棋,该如何落子?
当夜,叶清欢在书房踱步至三更。案头摆着两份密报,一份是周家近期的货物流向——他们正疯狂囤积丝绸、茶叶等战略物资;另一份则让她瞳孔骤缩:有人亲眼看见户部尚书周明远与漕帮头目在茶楼密会。
窗外惊雷炸响,暴雨倾盆而下。叶清欢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想起组建商会联盟的初衷:为商人争尊严,为百姓谋生计。如今有人妄图将这一切摧毁,她绝不能坐视不管。
"阿杏,备马。"叶清欢突然开口,"我要去见漕帮徐帮主。"
暴雨中,叶清欢披着蓑衣策马疾驰。漕帮总舵设在运河支流的芦苇荡中,当她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徐震天面前时,这位昔日的对手露出惊讶之色:"叶姑娘深夜来访,所为何事?"
叶清欢抹去脸上的雨水,从怀中掏出密信:"徐帮主应该知道周家的计划。他们想垄断江南商路,到时候,漕帮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。"
徐震天盯着密信,脸色阴晴不定。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,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。良久,他开口道:"周家答应给我三成利润......"
"那徐帮主可想过,"叶清欢逼近一步,眼中闪着寒芒,"等他们羽翼,还会容得下漕帮?"她指向窗外汹涌的河水,"当年漕帮走私,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?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太平商路,您真要亲手毁掉?"
徐震天沉默许久,突然大笑起来:"好个叶清欢!不愧是叶老爷子的女儿。"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刀,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,"我徐震天今日起,唯叶会长马首是瞻!"
离开漕帮总舵时,雨势渐小。东方泛起鱼肚白,叶清欢望着渐渐苏醒的苏州城,心中己有了决断。她要进京,要让皇帝看看,到底是谁在扰乱市场;她要为商会联盟正名,更要为天下商人争一条活路。
而此时的京城,周家大宅内,户部尚书周明远把玩着翡翠扳指,听着密探传来的消息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"叶清欢?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。等她来了京城,就让她知道,这天下,到底是谁说了算。"窗外,晨雾弥漫,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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