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七点二十分，手术室的无影灯像一轮冷白的太阳，照得人无处躲藏。
张岩手里的银针悬在小石榴胸口上方，金芒吞吐，却迟迟落不下去。
脑子里，黄帝的声音低而急：“净魂九针一旦开始，不能停，也不能错，错一针，魂飞魄散。”
张岩的额角渗出冷汗，沿着睫毛滴到口罩上。
他抬头，看见麻醉医生老周对他做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示意生命体征暂时平稳。
但张岩知道，平稳只是假象——那只黑蝴蝶正在小石榴的肺里产卵，每一秒都在吸走她的生机。
“第一针，破魂门。”
银针落下，刺入膻中穴半寸。
监护仪“滴”一声，血氧从75跳到80。
与此同时，医院上空的那只巨型黑蝴蝶忽然扇动翅膀，一阵狂风卷起，把门诊大楼前的国旗杆吹得嘎吱作响。
……
手术室外的走廊，林珑抱着胳膊靠墙，鞋跟不停地敲地面。
她手里攥着张岩的手机——刚才他进手术室前塞给她的，说：“要是我出不来了，通讯录里有个‘胖虎’，欠我三百块，记得帮我要。”
林珑当时差点把鞋跟敲他脸上。
此刻，手机震动。
一条陌生彩信跳进来，点开，是一张俯瞰照片：
市三院主楼灯火通明，楼顶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黑蝴蝶，翅膀上“夜”字猩红，像用血写的。
彩信下面配了一行字：
“沈先生问，张医生准备好交易了吗？”
林珑手指一紧，指节发白。
她抬头看向手术室门上的红灯，咬牙冲进消防通道。
……
手术台上。
“第二针，引魂路。”
银针斜刺入中府穴，金芒沿经络游走，像一条细小的金龙。
小石榴胸腔内，那些黑色魂线被金光逼退，纷纷缩向中央的黑蝴蝶。
黑蝴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，翅膀疯狂拍打，掀起一阵阴风，吹得手术灯都晃了晃。
张岩眼前忽然一黑，耳边响起无数嘈杂人声：
“救我……我不想死……”
“医生，求求你……”
“为什么是我……”
他晃了晃脑袋，发现那些声音来自黑蝴蝶——每一道声音，都代表一条被夺走生命的灵魂。
黄帝低喝：“别分心！第三针，锁魂！”
张岩深吸一口气，第三针首刺肺俞穴。
噗——
一缕黑烟从小石榴口鼻逸出，在半空凝成那只黑蝴蝶，翅膀上“夜”字猩红欲滴。
它扑向张岩面门，却在离他眉心一寸处，被一道金芒弹开。
黑蝴蝶发出尖锐嘶鸣，化作黑雾消散。
监护仪“滴——”长音后，血氧首线上升到98。
小石榴苍白的脸颊浮出一丝血色。
张岩脚下一软，差点跪倒。
脑子里弹出提示：
【寿命扣除10年，剩余：63年164天】
【获得技能：净魂九针?初级（可驱散魂级煞气）】
他苦笑：“十年换一条命，倒也公平。”
……
与此同时，医院门口。
沈砚站在加长林肯旁，仰头望着夜空。
巨型黑蝴蝶忽然剧烈颤抖，翅膀上的“夜”字崩裂成碎片。
他推了推金丝眼镜，轻声道：“有意思，居然能破我的‘魂种’。”
身后，八个黑衣保镖齐刷刷低头。
沈砚抬手，指间夹着一张金色请柬：“Plan B，启动。”
……
手术室门开，张岩走出来，脸色比墙还白。
林珑冲上去，一把揪住他衣领：“十年？你疯了？”
张岩虚弱地笑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手机备忘录里写着：救小石榴，十年寿命，欠条己打。”林珑声音发抖，“张岩，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？”
张岩刚想解释，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。
八个黑衣保镖分列两侧，沈砚缓步而来，手里拎着一只黑色保温箱，箱盖上刻着“鲲鹏”二字。
他在张岩面前站定，微微躬身：“张医生，恭喜手术成功。我家老板备了份薄礼，请您笑纳。”
保温箱打开，里面是一颗心脏——
却不是人类的，而是一颗机械心脏，银白色合金外壳，表面流转着淡蓝光芒，像科幻电影里的道具。
沈砚微笑：“最新研发，量子驱动，理论上可永久工作，无需供体，无需抗排斥。只要您愿意合作，全球首发仪式，由您主刀。”
林珑挡在张岩面前：“不稀罕，滚。”
沈砚看都不看她，只对张岩道：“三日后，鲲鹏号，您不来，这颗心就会装到别人身上——比如，顾老。”
他转身离去，保镖们紧随其后，脚步声在走廊回荡，像死神的倒计时。
……
晚上九点，张岩坐在医院天台，脚下是万家灯火。
黄帝的声音罕见地温柔：“小子，怕了吗？”
张岩仰头灌下一罐啤酒：“怕，但更怕对不起这身白大褂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拨通一个号码：“老K吗？接个活儿，三日后，公海，医疗船，可能有去无回，干不干？”
电话那头，老K的声音兴奋得像打雷：“干！老子正好想出海钓鱼！”
张岩挂断电话，又拨通第二个号码：“唐雪？我需要鲲鹏号的内部结构图，越详细越好。”
唐雪轻笑：“报酬？”
“一条独家新闻：夜阎王的真正身份。”
“成交。”
林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，递过来一个保温桶：“红烧排骨，补补。”
张岩接过，打开，香气扑鼻。
林珑坐下，望着远处：“我申请了手术随行护士，三日后，一起上船。”
张岩一愣：“很危险。”
林珑淡淡道：“你拿十年换小石榴的命，我拿一辈子陪你赌，公平。”
夜风吹过，两人并肩而坐，脚下城市车水马龙，头顶星空浩瀚。
张岩忽然想起黄帝说过的一句话：
“人皇气，是天地对人类的偏爱，也是人类对天地的承诺。”
他低头，看着掌心那圈淡金色纹路，轻声道：
“老黄，如果这次回不来，替我告诉林珑，红烧排骨……真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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