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，他运气极差，在山阴一片湿滑的石壁下采宁心草时，脚下一滑，整个人摔了下去。慌乱中他抓住一根藤蔓，才没滚落山崖，但右腿膝盖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尖石上，瞬间剧痛钻心！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拖着一条瘸腿，一瘸一拐地挪回青泥坡。膝盖肿得像馒头，青紫一片，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冷汗首流。他咬着牙，没去管腿伤，因为黄精田那边，终于有了动静！
就在他摔倒的那片石壁附近，他忍着痛采回宁心草的地方，几株柔弱的、带着淡黄色泽的嫩芽，终于颤巍巍地顶破了的青泥！嫩芽细小，叶片蜷缩着，在风中微微颤抖，仿佛随时会被吹折，但那份挣扎而出的生命力，让林默瞬间忘记了腿上的剧痛！
“活了…活了！” 林默拖着伤腿，几乎是扑到田垄边，手指颤抖着，想去触碰又怕碰坏了，脸上是混杂着狂喜和后怕的复杂表情。五年！整整五年！这二十几粒种子，终于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回应！
他立刻运转《青木培元诀》，将一丝清凉精纯的灵力，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几株嫩芽。灵力触碰到嫩芽的瞬间，一种极其微弱、但清晰无比的“欢愉”和“渴望”感，顺着那丝灵力反馈回来！这感觉，比之前温养种子时强烈了十倍不止！嫩芽在贪婪地、主动地吮吸着他渡过去的灵力！
林默又惊又喜！他加大了一丝灵力输出。嫩芽的叶片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了一丝丝，颜色也仿佛更鲜亮了一点点！但就在他心中狂喜，想要继续时，丹田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空虚和刺痛！灵力耗尽了！
他连忙收手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看着那几株因为灵力滋养而显得精神了些的嫩芽，再看看自己肿痛的膝盖和空空如也的丹田，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了上来。这点微末的进展，每一步，都浸满了血汗和代价。
他拖着伤腿回到棚屋，看着那个黑黢黢的破丹炉，再看看手里那本翻烂的《药性图解》，眼神疲惫却执拗。黄精活了，是好事，但离收获换灵石还早得很。炼丹，是他现在唯一能快速获得修炼资源的路子。
腿疼得厉害，他找来几株自己种的、品相一般的止血草，嚼碎了糊在膝盖肿痛处。清苦的草汁带来一丝凉意，缓解了些许疼痛。
他再次引燃炉火。火苗幽幽跳动。他抓了一小撮青禾米粉，又摘了一片新采的宁心草嫩叶尖，揉碎了混进去。这一次，他摒弃了所有杂念，将全部心神沉入炉膛内那跳跃的火焰和药粉细微的变化中。按照《图解》上那粗糙的火焰图，他尝试着将药粉撒在感觉温度稍低的位置，用破铁片极其缓慢、均匀地翻动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棚屋里只有枯草燃烧的噼啪声和林默粗重的呼吸声。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，滴在滚烫的炉壁上，瞬间蒸发。膝盖的疼痛一阵阵袭来，他咬着牙硬挺。
炉膛里的粉末，在微弱而稳定的热力下，颜色逐渐变得均匀，一种温润的、带着谷物醇香和淡淡草药清气的混合气味，极其艰难地取代了以往的焦糊味，顽强地从炉膛里弥漫出来！
林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他死死盯着那团粉末，手中的破铁片翻动得更加小心、轻柔。粉末渐渐凝结，边缘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圆润趋势…
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！他因为腿伤和高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腕，幅度稍大了一丝！破铁片刮到了炉膛边缘一块凸起的、被烧得通红的铜瘤！
滋啦！
一声刺耳的摩擦声！
那点微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！炉膛内刚刚凝聚的药粉猛地一颤，一股焦糊味如同跗骨之蛆，再次窜起！
“不！” 林默目眦欲裂！他猛地收手，但己经晚了！
嗤——
一股浓烈的焦烟升起，伴随着细微的爆裂声。炉膛内，那团即将凝结的药粉瞬间崩散，中心焦黑一片，边缘还残留着几颗米粒大小、颜色灰暗、勉强成型的颗粒，散发着刺鼻的焦苦味。
又失败了！
林默颓然坐倒在地，看着炉膛里那点可怜巴巴、半焦半生的“成果”，胸口的闷痛和膝盖的剧痛同时发作，眼前阵阵发黑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腹的伤处，疼得他蜷缩起身子。
棚屋里烟雾缭绕，焦糊味、草药味、血腥味混合在一起，呛得人窒息。林默靠在冰冷的土墙上，摊开手掌，掌心躺着几颗比上次更小、颜色更暗、依旧坑坑洼洼的焦黑颗粒。他咧开嘴，尝到了嘴角渗出的血腥味。
代价，从未停止索取。他看着角落里那几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弱的黄精嫩芽，又低头看着掌心那几颗丑陋的“丹”，眼神疲惫得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。路，还长。长得让人绝望。
腿上的肿痛，像钝刀子割肉，磨了林默小半个月才勉强消下去，走路还是一瘸一拐。胸口的闷痛倒是轻了些，但一用力，或者夜里咳嗽，依旧隐隐作痛。炸炉的代价，刻在了骨子里。
但他没时间养伤。丙下七号田里的青禾米苗长势喜人，绿油油一片，在青泥坡的灵气滋养下，比灰岩田的铁壳谷精神了不知多少倍。可林默看着它们，心里算盘珠子拨得山响——长得好是好，可要凑够那要命的三十斤，还差得远！黄精那边，几株嫩芽倒是稳住了，可细胳膊细腿，离收获遥遥无期。
炼丹，成了他唯一的指望。哪怕炼出来的是狗都不吃的焦炭，只要能换回一粒半粒劣质聚气丹，补充点灵力，温养黄精，或者关键时刻催动符箓保命，都值！
棚屋角落那个缺盖的破铜炉，成了林默的第二个战场。他像着了魔，跟那堆焦糊味杠上了。宁心草用光了，他就用自己田里种的、品相最差的止血草替代——药性不对，但他顾不上了，权当练手。青禾米粉也省着用，每次只抓一小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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