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拦了多久,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。林晚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,报了最近的医院地址。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,冷得她打了个寒颤,但她顾不上这些,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,不停地用额头蹭他的额头,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。
“师傅,麻烦您开快点,孩子发烧了,烧得很厉害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,叹了口气,踩下油门,出租车在雨幕中疾驰。
到了医院急诊室,林晚星抱着孩子冲进诊室,声音嘶哑地喊着:“医生!医生!快看看我的孩子!他发烧了!”
医生很快给孩子做了检查,听了听心肺,量了体温,又抽了血。“孩子是急性肺炎,体温39度8,需要立刻住院治疗。”医生的语气很严肃,“你去缴费处办一下住院手续,然后去药房拿药。”
林晚星点点头,抱着孩子走到缴费处。当收银员报出“押金三千,治疗费和药费大概两千”时,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“我……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,能不能先记账?我明天一定送过来!”她抓住收银员的手,眼里满是恳求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不行,医院有规定,必须先缴费才能办理住院。”收银员抽回手,语气冷淡而公式化,“你可以打电话让家人送过来。”
家人?林晚星苦笑了一下。她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,正自身难保;而她身边的那个“家人”,此刻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。
她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,只找到皱巴巴的几十块钱,是早上买菜剩下的。
她抱着孩子,站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,看着怀里昏昏沉沉的孩子,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她掏出手机,颤抖着手给陈建军打了个电话。电话响了很久,久到她以为不会有人接了,才被接起。
“有事?”陈建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,背景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和女人的笑声,听起来像是在酒吧。
“孩子住院了,得了急性肺炎,需要交钱,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送点钱过来?”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卑微的恳求。
“我没钱。”陈建军的声音冰冷得像医院的墙壁,没有一丝温度,“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
“陈建军!”林晚星几乎是吼出来的,眼泪汹涌而出,“那也是你的孩子!他现在烧得快40度了!你怎么能这么冷血?!”
“我的孩子?”陈建军嗤笑一声,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,“谁知道是不是呢?你们城里人乱得很,谁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别的男人。”
“你混蛋!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。
林晚星握着手机,听着里面冰冷的忙音,浑身冰冷。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,落在孩子滚烫的脸上,他瑟缩了一下,发出微弱的哭声,像只受伤的小猫。
她突然想起父亲偷偷塞给她的那对翡翠耳钉,藏在行李箱的夹层里。那是母亲的嫁妆,母亲说过,那对耳钉是老坑翡翠,能值点钱。
她像疯了一样,抱着孩子冲出医院,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出租屋的地址。她必须拿到那对耳钉,那是孩子唯一的希望了。
推开门,眼前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窟——陈建军正和一个穿着他衬衫的陌生女人坐在沙发上,女人依偎在他怀里,笑得花枝招展,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,两人看起来亲密又刺眼。那个女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,林晚星认得——那是她生日时陈建军送的,他当时说那是“限量款,全世界只有一条”。
“你回来了?”陈建军瞥了她一眼,语气平淡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,“正好,我跟丽丽有事要说,你先带孩子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。”
丽丽?林晚星看着那个女人,看着她得意的笑容,看着她和陈建军交缠的手指,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。她一步步走过去,眼神像淬了冰,落在他们身上。
“我的钱,到底被你弄哪去了?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花了。”陈建军摊摊手,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“跟丽丽出去玩,买东西,吃饭,早就花完了。”
丽丽娇笑着靠在他怀里,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,语气带着炫耀和挑衅:“姐姐别生气嘛,钱没了可以再赚,建军哥对我好就行了。再说了,那些钱本来也不该是你的,谁让你家破产了呢。”
林晚星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的脸。她看着陈建军,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和得意,看着他和那个女人亲密的姿态,看着他脖子上那个暧昧的口红印——原来如此。原来他拿着她的钱,在外面养女人,在她为钱发愁、为孩子担心的时候,他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。
她突然举起手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扇在陈建军脸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陈建军愣住了,丽丽也吓得尖叫起来。他捂着脸,眼神瞬间变得凶狠,像被激怒的野兽:“你敢打我?!”
“打你怎么了?”林晚星的眼泪掉了下来,声音却异常坚定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陈建军,你骗我的钱,你外面有人,你不管孩子的死活……你这种人渣,打你都脏了我的手!”
“我是人渣?”他猛地站起来,一把推开她,林晚星踉跄着后退几步,差点摔倒,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?你们林家破产了,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累赘!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利用价值,能给我生个儿子,我早就踹了你!”
“利用价值?”林晚星笑了,笑得眼泪首流,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嘲讽,“你利用我什么了?我的钱?还是你那可笑的、需要靠踩着别人才能满足的自尊心?”
“至少我没像你一样,靠着娘家当寄生虫!”陈建军的声音越来越大,面目狰狞,“你们城里人就是活该!以前高高在上,看不起我们农村人,现在破产了,还不是被我们农村人踩在脚下?!”
“农村人?”林晚星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,“你不配!你这种败类,根本不配提‘农村人’这三个字!”
她转身想走,却被陈建军一把抓住了头发,狠狠往墙上撞去。“想走?没那么容易!你把我的钱还给我!”
“你的钱?”林晚星挣扎着,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眼前阵阵发黑,“那是我的钱!是你骗走的!是你用谎言和虚伪骗走的!”
混乱中,丽丽突然尖叫起来:“流血了!建军哥,她流血了!”
林晚星摸了摸额头,满手都是温热粘稠的液体。血顺着脸颊流下来,滴在衣服上,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。她看着陈建军狰狞的脸,看着丽丽惊慌失措的眼神,突然觉得无比疲惫,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推开陈建军,抓起掉在地上的那对翡翠耳钉——那是她刚才翻行李箱时找到的,紧紧攥在手里,转身冲出了门。
外面的暴雨还在下,像老天爷也在为她哭泣。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,生疼生疼的,却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她站在巷口,看着出租屋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,那里曾经被她视为“家”,可现在,却像个吞噬一切的黑洞,肮脏而丑陋。
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孩子,他还在睡,呼吸微弱而均匀。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可她却突然看清了前方的路——
没有避风港,没有依靠,没有救赎。
只有她自己,和怀里的孩子。
她抱紧孩子,一步步走进无边的暴雨里。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,脚下的积水没过脚踝,冰冷刺骨,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,像黑夜里最亮的星。
身后的出租屋,渐渐消失在雨幕中。
那座曾经被她视为救赎的“避风港”,终于彻底坍塌,碎成了无数无法拼凑的瓦砾。而她,在废墟之上,终于迈出了属于自己的、不再依靠任何人的第一步。
废墟造梦师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TX7O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