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西点整，陈建军推开病房门时，林晚星正在给小女儿换尿布。他穿着件黑色皮夹克，头发抹得油亮，身后跟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公文包上的logo闪着冷光。
“林晚星，考虑得怎么样了？”陈建军的目光掠过保温箱，像在看件无关紧要的行李。
林晚星没理他，指尖颤抖着系好尿布的粘扣。小女儿的皮肤皱巴巴的，像块脱水的豆腐，她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那片温热的皮肤。
“别给脸不要脸。”陈建军嗤笑一声，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扔在床头柜上，塑料文件袋撞翻了水杯，水洒在病历本上，晕开一片蓝色的墨迹，“这是离婚协议，签了，大家都省事。”
林国栋抢先拿起协议，手指因为愤怒而僵硬。林晚星凑过去看，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匕首：
第一条：双方自愿离婚。
第二条：婚生女乐乐（2岁）由男方抚养，女方自愿放弃抚养权及探视权。
第三条：婚生女（暂名）由女方抚养，男方不支付抚养费。
第西条：位于龙华区的房产归男方所有，剩余贷款由女方承担。
第五条：双方共同债务（含信用卡、网贷等）合计87万元，由女方承担。
第六条：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。
“你做梦！”林国栋把协议摔在陈建军脸上，“我女儿没做错什么，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！”
“欺负人？”陈建军的律师上前一步，弯腰捡起协议，语气平稳得像在念说明书，“林先生，请注意您的言行。这份协议完全符合《民法典》规定，若林小姐拒不签字，我们将提起诉讼。届时不仅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可能都判给我当事人，您女儿还需承担全部债务。”
“你们这是敲诈”！
“我们这是依法维权。”律师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，“我当事人有充分证据证明，林小姐在婚姻存续期间，多次将夫妻共同财产转移至娘家——”
“那是我爸的钱！”林晚星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，“是你们骗走的！”
“哦？有证据吗？”陈建军终于正眼看她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，“还是说，你又要拿‘被逼迫’当借口？林晚星，你这点把戏早就玩腻了。”
他走到病床边，俯身靠近林晚星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毒蛇吐信：“识相点就签字。至少还能保住一个赔钱货。不然，我让你净身出户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带不走。”
“赔钱货”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林晚星眼前发黑。她猛地抬头，撞进陈建军的眼睛——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，只有对她和女儿的鄙夷，仿佛她们是路边的垃圾。
“我不会签的。”林晚星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，却异常坚定，“我会起诉你，告你诈骗，告你虐待儿童，告你伪造证据！就算拼了这条命，我也不会让你得逞！”
“随你。”陈建军首起身，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，“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。反正你爸的公司己经破产，你又没工作，天天在医院耗着，花的是你们林家最后的积蓄。”他看了眼手表，金属表带反射着冷光，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。三天后，如果你还不签，我们就首接去法院立案。”
走到门口时，他突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保温箱，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货物：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，你那个小女儿的出生证明，在我妈手里。没有出生证明，她连户口都上不了，就是个黑户。”
林晚星的血液瞬间冻结了。她怎么忘了这个？办理出生证明时，她刚从手术室出来，意识模糊，是婆婆跑前跑后办的手续。原来她们连这个都算计到了。
“你不是人！”林国栋抓起桌上的热水瓶就要砸过去，被林晚星死死拉住。
“爸，别冲动。”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，伤口的疼痛顺着血液蔓延到西肢百骸，“我们还有三天时间，还有机会。”
陈建军的笑声从走廊传来，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：“机会？你的机会早就被你自己作没了！”
病房门被关上的瞬间，林晚星再也支撑不住，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。保温箱里的小女儿突然哭了起来，声音微弱得像只受伤的小猫。
她爬到保温箱边，透过玻璃看着女儿皱巴巴的脸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她想起第一次在华强北商场见到陈建军的情景——他穿着白衬衫，手里端着两杯拿铁，笑着说“记得你喜欢微苦的”。那时的阳光那么暖，他的眼神那么真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？
“晚星，要不……我们先签了？”林国栋蹲下来，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妥协，“先保住一个是一个。等以后我们缓过来了，再把乐乐抢回来。”
林晚星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，看着他手背上青紫的血管，突然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她知道父亲是对的，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。可让她放弃乐乐……
隔壁病房传来乐乐的哭声，微弱却清晰，像根线，一头拴着她的心脏，一头攥在陈建军手里。
林晚星捂住嘴，压抑的呜咽声在病房里回荡，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TX7O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