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你，周婷。”
“谢啥。”周婷摆摆手，“对了，我跟王主管说了，以后我每天这个点过来帮你看孩子，你安心首播。”
“这……太麻烦你了。”
“麻烦什么？”周婷笑了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“就当提前练习带孩子了，我以后也想生个像望安这么可爱的女儿。”
病房里的灯光柔和，望安在怀里睡着了，呼吸均匀了许多。林晚星看着周婷忙碌的身影（她在帮望安洗换下来的脏衣服），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，悄悄融化了。
也许，这个世界上，真的有不期而遇的温暖。
望安在急诊室输了液，烧终于退了些。林晚星守在病床边，一夜没合眼。天亮时，她给周婷发了条微信：“今天晚上我会准时首播。”
周婷很快回复：“好，我帮你把首播间收拾一下。望安怎么样了？”
“好多了，谢谢。”
放下手机，林晚星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为了这两千块钱，她要继续在那个破隔间里，对着镜头忍受嘲讽和谩骂。可除此之外，她别无选择。
下午，护士来说望安的情况稳定了，可以转到普通病房，但住院费还得补交。林晚星咬了咬牙，把王主管预支的两千块交了上去，手里只剩下周婷给的几百块。
“你一个人带孩子？”护士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同情，“孩子爸爸呢？”
“他……他出差了。”林晚星撒了个谎，脸上有些发烫。
护士没再多问，只是叹了口气：“不容易啊。”
傍晚，周婷来到医院，手里提着个保温桶：“我妈熬的小米粥，给你和望安带点。”她把粥倒在碗里，又从包里掏出套新的婴儿服，“给望安换的，我家侄女以前穿的，干净的。”
林晚星看着她，突然觉得很过意不去：“周婷，总让你帮忙，我……”
“说什么呢。”周婷打断她，“以前在电子厂，你不也帮我顶过班吗？就当还人情了。”她看了看表，“我帮你看着望安，你去首播间准备一下吧，别迟到了。”
林晚星点点头，心里暖暖的。她换了件干净的衬衫（还是在商场当导购时的工服），梳了梳头发，对着医院洗手间的镜子照了照。脸色还是很苍白，但比昨天精神了些。
走到那个破旧的写字楼时，天己经黑了。十三楼的走廊里比昨天更热闹，几个主播在对着镜头喊“家人们刷个火箭”，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。
“这边。”周婷从一个隔间探出头，“我给你带了点东西。”
首播间里，背景布还是那块印着樱花的破布，但周婷在污渍处别了朵粉色的塑料花，巧妙地遮住了。地上铺了块卡通地毯（从家里拿来的），还放了个会发光的小夜灯，暖黄色的光让狭小的空间显得稍微温馨了些。
“怎么样？比昨天强点吧？”周婷笑着说，“我找财务借了个新的手机支架，比手拿着稳。”
林晚星看着她忙碌的身影，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：“谢谢你，周婷。”
“谢什么。”周婷拍了拍手，“快准备吧，还有半小时开始。对了，我给你写了点话术，你照着念就行，别紧张。”
她递给林晚星一张纸，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几行字：
“大家好，我是晚星。
今天给大家推荐这款T恤，二十块钱一件，质量特别好。
我自己也在穿，舒服又透气。
有需要的家人们可以点击下方小黄车……”
林晚星看着那几行字，突然觉得很别扭。她根本没有什么T恤要推荐，这都是周婷为了让她有话可说随便写的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T恤卖啊。”
“就当练手了。”周婷满不在乎地说，“反正没人买。你就假装面前有件衣服，随便说说就行。”
离一点还有十分钟时，林晚星深吸一口气，打开了首播软件。镜头里的她，比昨天稍微自然了些，但还是很紧张，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。
“大家好，我是晚星。”她的声音比昨天平稳了些，“今天……今天想跟大家聊聊我身上这件T恤。”
她拿起旁边的一件白色T恤（周婷从仓库找来的，说是样品），按照周婷写的话术念：“这件T恤……二十块钱一件，质量特别好，我自己也在穿，舒服又透气……”
在线人数：5。
弹幕里弹出一条评论：“又是你？昨天哭够了？”
林晚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手里的T恤差点掉在地上。她定了定神，继续说：“真的……真的挺好的，性价比很高。”
“哈哈哈，这是背稿子呢？”
“眼神都不敢看镜头，太假了！”
“二十块的T恤也好意思推荐？谁买啊？”
评论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过来，林晚星的嘴唇哆嗦着，准备好的话全忘了。她看着镜头，突然觉得很荒谬——自己就像个小丑，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表演着可笑的独角戏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我……我不太会说。”
在线人数：3。
“又要哭了？能不能换个花样？”
“博同情这套没用了！”
“赶紧下去吧，看着就烦！”
林晚星的眼泪掉了下来，不是因为被骂，而是因为自己的无能。她连一件二十块钱的T恤都推荐不好，连这点钱都赚不到，怎么给望安治病？怎么带她活下去？
“我不是想博同情……”她对着镜头解释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我就是……就是想赚点钱，给我女儿看病。她还在医院里……”
“装！继续装！”
“你女儿怕不是你编出来的吧？”
“为了钱，连女儿都能拿来演戏，真够狠的！”
一条匿名评论弹了出来，像把淬了毒的匕首：“林晚星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。你爸都快被债主逼死了，你还有心思在这首播卖惨？”
林晚星的瞳孔猛地一缩！
这个人是谁？他怎么知道她爸的事？知道她的名字？
“你是谁？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你认识我？”
对方没有回复，但更多的评论涌了进来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——
“她爸是林国栋吧？以前可有钱了，开了好几家公司呢！”
“我知道！后来破产了，还欠了一屁股债！”
“原来是破产大小姐啊！难怪这么能装！”
“活该！谁让你们以前那么嚣张！”
林晚星看着那些评论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。这些人怎么会知道？是陈建军说的？还是……
隔间的门被推开了，周婷跑了进来，脸色发白：“晚星，别播了！望安在医院哭着找你呢！”
林晚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赶紧按下“结束首播”，抱着周婷的胳膊：“快走！去医院！”
跑出写字楼时，风很大，吹得她头发乱舞。周婷看着她通红的眼睛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：“刚才那些评论……我都看到了。”
林晚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，像个迷路的孩子：“他们怎么会知道？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？”
“别管他们！”周婷握住她的手，“那些人就是闲的，见不得别人好。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医院病房里，望安哭得满脸通红，护士怎么哄都没用。看到林晚星进来，小家伙突然停止了哭闹，伸出小手要抱抱，嘴里发出微弱的“妈妈”。
林晚星赶紧抱起女儿，心疼得不行：“妈妈在，妈妈在呢。”
望安把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，委屈地哼唧着，小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“孩子刚才烧又有点反复，可能是想你了。”护士叹了口气，“当妈的不容易啊。”
林晚星抱着女儿，坐在病床边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周婷坐在旁边，递给她一张纸巾：“别难过了。要不……首播就别做了吧，我再帮你找找别的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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