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的菜畦被雨丝打湿，像块吸饱了墨的宣纸。林晓茶蹲在田埂上，往菜苗根部培土，指尖沾着的春泥，带着青草的腥甜。江砚站在旁边，撑着把透明伞，伞沿的雨珠滴落在他的肩膀，像串会跑的水晶：“离菜畦远点，别把新栽的番茄苗踩坏了——这苗是李伯留的老品种，说‘雨水这天栽，结的果能甜掉牙’。”
“知道啦护苗员！”林晓茶往他手里塞了块手帕，“快擦擦伞柄上的水，你手凉，别冻着。”
李伯坐在避雨的草棚下，往竹篮里分装菜苗，翠绿的辣椒苗、紫红的茄子苗挤在一起，像群刚醒的小娃娃。张大爷蹲在旁边，帮他把歪倒的苗扶正：“老伙计慢点装，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，咱不急——你这茄子苗，是不是去年那棵‘紫珍珠’结的籽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”李伯的声音裹着雨的润，“你嫂子在世时最爱吃这品种，说‘肉厚，炖着香’，我留了三捧籽，分点给街坊，让大家都尝尝鲜。”
“宿主请注意，”系统的电子音裹着雨丝的凉，带着点泥土翻动的湿响，“检测到社区‘雨水浇苗’活动瓜田拔节！系统己升级为‘春泥版’，新增‘苗语藏情’‘雨润传意’功能！送菜苗的王婶，今天特意多装了捆韭菜根——是她老伴生前种的‘宽叶韭’，老伴说‘韭菜割了还能长，像咱俩人，再难也能冒出新绿’，这根她埋在土里三年，今年雨水足，终于发了芽，王婶说‘给孩子们栽上，也算他的念想活了’！”
林晓茶正栽番茄苗的手顿了顿：“王婶这韭菜根，比茄子苗还重情！她老伴……”
“系统监测到王婶的菜篮底，垫着张泛黄的纸条，”系统播报得像雨点击打伞面的“哒哒”声，“是老伴写的‘韭菜种植口诀’：‘雨水栽，春分浇，端午割头刀’，字迹歪歪扭扭，王婶却能背得一字不差，说‘他生前总念叨，我听着听着就记牢了’。”
江砚帮她把番茄苗的支架插稳，指尖的春泥蹭了满手：“雨水的妙处，就在这‘生生不息’里。你看这菜苗，明明嫩得一碰就断，却能在雨里扎下根，李伯说‘人跟苗一样，得经点雨，根才扎得深’。”
菜畦的另一头，唐笑笑举着把小花伞，追着被风吹歪的菜苗跑，伞沿的雨珠溅了她一裤脚，像幅水墨画。“赵大哥快帮我扶这棵！”她把茄子苗往土里按，却用力太猛，把苗摁折了半片叶，急得首跺脚。
赵建国跟在后面，手里提着个小水壶，帮她把歪倒的苗重新栽好：“慢点栽，苗跟孩子似的，得轻着点——断了叶也没事，只要根没死，还能冒出新的。”
林晓茶看着他们蹲在雨里补种的样子，伞下的影子贴得很近，像两株依偎着扎根的苗，突然觉得这雨水像瓶催生剂，把所有的春泥、雨丝、藏在岁月里的念想、冒头的欢喜，都泡得发胀，甜得发稠。
“宿主雨水任务触发！”系统的电子音带着雨珠滚落的轻响，“需与江砚合作栽满一畦番茄苗（至少二十株，每株都要浇足雨水），并帮王婶把韭菜根分送给三户邻居（要说是‘王婶老伴留的念想，得好好养’），任务奖励——李伯亲手编的‘护苗竹篮’，篮底刻着‘雨润苗壮，情暖心房’，据说用这篮装菜，能保鲜三天呢！”
“这个奖励我要定了！”林晓茶眼睛一亮，李伯的竹编手艺是社区出了名的，上次他编的蝈蝈笼，被孩子们抢着当宝贝。
江砚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，自己的肩膀被雨打湿了一片：“先把这畦栽完，番茄喜湿，雨水比自来水养苗——你看这苗的根须，白生生的，多有劲儿。”
帮王婶送韭菜根时，邻居张奶奶接过根须，指尖轻轻抚过带泥的根：“这是老周头种的‘宽叶韭’吧？当年他总说‘我家韭菜能当菜，能当药，还能当念想’，你看这不，真把念想留下来了……”
王婶的眼圈红了，往张奶奶手里塞了把自己腌的萝卜干：“炒韭菜时放点儿，香得很——老周头就爱这口。”
林晓茶看着她们站在雨里唠家常，雨丝落在她们的白发上，像撒了层糖霜。她突然觉得这韭菜根的甜，不在将来的鲜香里，而在王婶的念叨里，在“把念想留下来”的坚持里，在邻里接过根须时的默契里。
系统突然播报：“检测到王婶分完根，蹲在菜畦边哭了会儿，”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的哽咽，“她摸着泥土说‘老周你看，你的韭菜要在街坊家扎根了’，雨珠混着泪珠落在土里，像给根须浇了碗最暖的水——有些念想，淋了雨，反而长得更旺。”
唐笑笑举着她栽的番茄苗跑过来，苗叶上挂着雨珠，像刚哭过的娃娃：“茶茶！你看我栽的！赵大哥说这株最精神，秋天肯定能结满果！”赵建国跟在后面，手里拿着捆稻草，帮她把苗周围的土压实：“下雨土松，得压重点，不然风一吹就倒。”
林晓茶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，突然觉得这雨水像首没谱的歌，把所有的栽苗声、雨声、老人的絮语、年轻人的嬉闹，都泡成了蜜，甜得润心。
“宿主任务完成！”系统的电子音混着竹篮晃动的轻响，“‘护苗竹篮’己放在李伯的草棚下，记得明天来摘把新蒜——李伯说‘雨水的蒜最辣，配着你俩栽的番茄吃，香得能多吃两碗饭’。”
江砚把最后一棵番茄苗栽好，首起身时，腰轻轻晃了晃——蹲得太久了。林晓茶赶紧扶住他，往他手里塞了颗水果糖：“吃颗糖歇歇，你看这苗，多精神，像你一样。”
江砚把糖纸剥开，塞进她嘴里，指尖的春泥蹭到她的嘴角：“你也尝尝，甜的。”
雨还在下，菜畦里的新苗在雨里轻轻摇晃，像在点头问好。胖橘和黑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，蹲在草棚下，尾巴扫过带泥的地面，像在画个的圈。
春天还长，有太多的苗要一起栽，太多的雨要一起淋，太多的日子要像这雨水，浸着春泥，藏满生生不息的甜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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