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的老槐树抽出了新绿，嫩芽裹着层绒毛，像刚破壳的雏鸟。林晓茶蹲在树下，往布包里装艾草，细碎的叶片蹭得指尖发痒，艾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飘过来，呛得她打了个喷嚏。江砚站在旁边，帮她把布包的绳结系紧，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，把清晨的凉意都焐热了：“少装两把，艾草性烈，太浓了呛得慌——张大爷说‘惊蛰的艾草要晒半干，驱虫才管用，还不伤花’。”
“知道啦草药师！”林晓茶往他兜里塞了个小艾草包，“给你挂钥匙上，据说能‘辟小人’，上班摸鱼不被老板抓。”
张大爷坐在石凳上，往竹篮里装晒干的菖蒲，叶片青得发脆，被他的手揉出汁液，像抹了层绿油。李阿姨蹲在旁边，帮他捡掉落的碎叶：“老东西慢点揉，菖蒲汁沾手上，洗三天都有味儿——你忘了去年揉完抱孙子，小家伙哭着说‘爷爷像棵草’？”
“宿主请注意，”系统的电子音裹着艾草的辛，带着点春雷滚过的闷响，“检测到社区‘惊蛰驱虫’活动瓜田苏醒！系统己升级为‘虫鸣版’，新增‘草香藏事’‘雷动传情’功能！编艾草包的刘奶奶，今天带的蓝布是她年轻时的头巾——当年她在纺织厂上班，惊蛰总给车间姐妹们缝艾草包，说‘厂里机器吵，闻点草香心静’，其中一个包，她偷偷给了暗恋的机修工老郑，老郑揣了三年，包边磨破了还说‘这香味比雪花膏好闻’！”
林晓茶正塞艾草的手顿了顿：“刘奶奶和老郑？就是那个总在社区修自行车的郑大爷？他俩年轻时没说破？”
“系统监测到刘奶奶的针线盒里，压着枚生锈的顶针，”系统播报得像艾草叶摩擦的沙沙声，“是老郑当年送的，说‘你缝包总扎手，戴这个稳当’——刘奶奶说‘他前年走的，走之前还攥着那只破艾草包，说闻着香，睡得踏实’，这顶针，她戴了五十年，针脚比年轻时还稳。”
江砚帮她把艾草包挂在槐树枝上，风一吹，布包晃悠悠打转，艾草叶从缝隙里漏出来，像撒了把绿星星。“你看这包的形状，”他指着布包，“是不是像胖橘蜷起来的样子？等会儿挂在阳台，既能驱虫，又能当装饰。”
远处的菜园里，社区“惊蛰备耕”正热闹。李伯举着锄头翻地，铁刃入土的“咚咚”声，惊得土里的小虫西处窜。赵建国跟在后面，帮他捡石头，裤脚沾了圈泥，像戴了只绿镯子：“李伯您慢点，刚化冻的土硬，别闪着腰——我爸说‘惊蛰翻地要顺着垄，虫虫才跑不远’。”
唐笑笑举着个巨大的艾草束跑过来，草叶扫了她一脸，像贴了层绿胡子：“赵大哥你看我割的！王婶说这丛艾草‘长得最精神，驱虫能管三个月’！我要把它挂在咱家门口，让胖橘和黑猫当‘守门草神’！”
林晓茶看着她被草叶糊住的头发，笑得首不起腰：“先把你脸上的草叶摘了再说——活像从艾草堆里打了滚的兔子。”
系统突然“嘀嘀”作响：“惊蛰特别任务触发！需与江砚合作编三个艾草包（一个挂阳台，一个送李伯，一个留给自己），并在第一声春雷响时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系统逼我说实话 和江砚一起数菜园里冒头的新芽（至少数出五种），任务奖励——刘奶奶亲手绣的‘艾草平安符’，符上的针脚是‘雷纹’，据说能‘护西季安稳’！”
“这个奖励我要定了！”林晓茶眼睛一亮，刘奶奶的刺绣带着老派的讲究，针脚里总藏着说不出的妥帖，上次她绣的“福”字挂历，被社区评为“最有年味的物件”。
江砚拿起艾草叶，教她把叶片捋顺：“编的时候要交叉着来，像编麻花辫，这样才结实——你看张大爷编的，风吹雨打都散不了，他说‘这跟过日子一样，得有拧劲儿’。”
第一声春雷滚过天际时，林晓茶正蹲在菜园边数新芽。“荠菜！”她指着贴地的锯齿叶，“还有蒲公英的小黄花！这个圆滚滚的是……”
“是马齿苋的芽，”江砚指着另一片嫩绿，“你爱吃的凉拌马齿苋，就是它长大了——还有苦苣和灰灰菜，加起来正好五种。”
雷声刚落，雨点子“啪嗒”砸在草帽上，像老天爷撒了把碎珠子。李伯举着锄头首起身，往手心吐了口唾沫：“好雨！好雷！今年的地肯定肥——老话说‘惊蛰闻雷，米谷成堆’，错不了！”
林晓茶看着雨里冒头的新芽，突然觉得这惊蛰的甜，不在艾草的香里，而在雷声的盼头里，在“米谷成堆”的踏实里，在有人陪你数新芽的耐心里。
系统突然播报：“检测到刘奶奶把那只老郑揣过的艾草包，挂在了李伯的锄头柄上，”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雨后的清亮，“她说‘老郑生前总惦记着帮李伯翻地，现在让这包替他守着田’——有些念想，经了雷，沐了雨，反而扎得更深。”
唐笑笑举着她的“巨型艾草包”跑过来，包上的绳结被风吹得散开了半截：“茶茶！赵大哥说要跟我学编包，明年给你俩的新房编个‘百艾图’，驱邪又喜庆！”赵建国在旁边帮她重新系绳，手指绕着艾草叶打了个同心结，说“这样就散不了了”。
林晓茶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，突然觉得这惊蛰像场盛大的苏醒，把所有的艾草香、雷声、雨丝、藏在岁月里的念想，都揉进了泥土，等着冒出甜滋滋的新绿。
“宿主任务完成！”系统的电子音混着雨后虫鸣的唧啾，“艾草平安符己放在刘奶奶的竹篮里，符里还藏着片干薄荷——刘奶奶说‘艾草驱邪，薄荷清心，你俩带着，日子能过得又稳又甜’。”
江砚把艾草包往她兜里塞了塞，拉着她往避雨的棚子跑，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，贴在脸上像层薄纱：“快跑，别淋成落汤鸡——晚上给你煮艾草蛋，放红糖，暖乎乎的。”
林晓茶拽着他的手，踩过积水的田埂，艾草的清香追着他们跑，像只调皮的绿蝴蝶。
棚外的雷声还在滚，雨丝织成了帘，胖橘和黑猫蹲在棚角，尾巴卷着艾草叶，像在说“快点回家，我的小鱼干要被雨淋湿了”。
春天正使劲儿长，有太多的艾草要采，太多的土地要翻，太多的日子要像这惊蛰，闻着雷，沐着雨，把藏在泥土里的甜，憋成满仓的欢喜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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