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的石磨旁围了圈人，新采的艾草在竹篮里堆成绿云，被石磨碾出的汁液染绿了磨盘，像块流动的翡翠。林晓茶蹲在磨旁，往艾草里撒糯米粉，指尖沾的绿汁蹭到脸颊，像只刚从艾草堆里钻出来的小刺猬。江砚站在旁边，推着磨盘转圈圈，石磨“吱呀”响，绿莹莹的艾草泥顺着磨槽流下来，混着糯米的白，像幅泼墨的画：“少放两把粉，太干了包不住馅——张大爷说‘清明的青团要软，像人心，得捧着才不碎’。”
“知道啦磨盘先生！”林晓茶往他手里塞了块湿布，“快擦擦汗，石磨边跟蒸笼似的，你额角的汗都滴进艾草泥里了。”
张大爷坐在条凳上，往青团馅里拌豆沙，红亮亮的豆沙在他手里翻卷，像团会流动的晚霞。李阿姨站在旁边，帮他捡掉在案板上的艾草碎：“老东西少放糖，甜过头了腻得慌——你忘了去年包的青团，甜得胖橘都只舔两口？”
“宿主请注意，”系统的电子音裹着艾草的清苦，带着点清明雨的微凉，“检测到社区‘清明做青团’活动瓜田凝露！系统己升级为‘艾草版’，新增‘青团藏念’‘烟雨传情’功能！教做青团的周奶奶，今天带的竹筛是她老伴生前编的——老伴说‘清明的青团要晾在竹筛上，透透气才不塌，像思念，得晾晾才不淤’，这竹筛用了二十年，筛底的竹丝断了三根，周奶奶总说‘断的地方是他在跟我打招呼，说“今年的青团闻着香”’！”
林晓茶正揉面团的手顿了顿：“周奶奶这竹筛，比豆沙馅还藏情！她老伴……”
“系统监测到周奶奶的围裙兜里，揣着块褪色的蓝布，”系统播报得像面团揉过案板的沙沙声，“是她老伴生前的头巾，每年清明做青团，她都用这布盖面团，说‘他的气息混着艾草香，青团才够味儿’——周奶奶包的青团，褶子总比别人多三道，说‘这是他教我的，褶子多，思念才包得住’。”
江砚帮她把揉好的青团面团搓成条，切成小剂子，手掌按下去，转着圈压成圆饼：“你包的青团，是不是又要露馅？上次冬至包的饺子，煮出来成了片儿汤，这次可得捏紧点——艾草面团沾手，破了就补不好了。”
“那是馅放多了！”林晓茶举着擀面杖作势要打，却被他抓住手腕，往她手心里放了勺猪油：“面团里加了点，防粘，也更香，你上次说‘带点油香的青团才够地道’。”
“茶茶！快来救我！”唐笑笑举着个露馅的青团跑过来，豆沙从破口处流出来，像条小红蛇，“赵大哥说我包的是‘开口笑青团’，说露馅才吉利，可这蒸出来不就成豆沙粥了吗？”
赵建国跟在后面，手里捧着个蒸笼，笼屉上垫着新鲜的粽叶：“王奶奶说‘初包露馅正常，多捏几道褶就好’，我给你找了片大粽叶，垫着蒸，就算漏了也不怕脏。”
林晓茶看着唐笑笑手里的“残次品”，笑得首不起腰：“我教你捏褶子，像给青团系腰带——对，左手托底，右手捏边，转着圈往上收，这样褶子又匀又紧。”
系统突然“嘀嘀”作响：“清明特别任务触发！需与江砚合作包一盘‘思念青团’（至少六个，馅要分甜咸两种，甜的放豆沙，咸的放春笋肉末），并在踏青时给社区的老槐树系上艾草绳（传说能‘系住思念，留住春天’），任务奖励——周奶奶传下来的‘青团木模’，刻着缠枝莲纹，她说‘用这模子压出来的青团，花纹里都藏着盼头’！”
“这个奖励我要定了！”林晓茶眼睛一亮，周奶奶的木模是社区的宝贝，去年她用这模子压的青团，被孩子们抢着当“清明勋章”。
江砚把包好的咸口青团摆在粽叶上，褶子捏得匀匀的，像排小元宝：“咸馅要捏紧点，春笋水分多，蒸的时候容易漏——你看这肉末，是赵大哥早上现绞的，他说‘新鲜肉才够香，配春笋鲜得能掉眉毛’。”
踏青路上，社区的老槐树枝桠上挂满了艾草绳，绿莹莹的在风里晃，像串会跳舞的翡翠。林晓茶踮脚往最高的枝桠系绳，江砚在下面托着她的腰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衫传过来，把清明的凉意都焐热了：“慢点，别够了，这根枝桠就好——张大爷说‘艾草绳不用系太高，心意到了，风自会把思念捎到’。”
路过社区的纪念角，几位老人正往纪念碑前摆青团，瓷盘里的青团冒着热气，艾草香混着淡淡的菊花香飘过来。李伯蹲在碑前，用布擦着碑上的名字，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：“小柱子，今年的青团加了笋丁，你最爱吃的……你娘让我给你带句话，说‘家里的田埂上，艾草又长疯了’。”
林晓茶看着老人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青团的甜，不在豆沙里，而在李伯的絮语里，在“带句话”的惦记里，在踏青路上系满枝桠的艾草绳里。
系统突然播报：“检测到李伯摆完青团，往碑前的土里埋了个青团，”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的哽咽，“他说‘埋在土里，你闻着香，就当回家尝一口’——清明的思念，像艾草的根，埋在土里，反而长得更旺。”
唐笑笑举着她的“巨型青团”跑过来，面团揉得太大，像个圆滚滚的绿皮球：“茶茶！你看我包的！赵大哥说这叫‘青团王’，蒸出来够我们西个吃！里面放了双倍豆沙，甜得能粘住牙！”赵建国跟在后面，手里提着个竹篮，帮她把艾草绳往矮枝上系：“别跑太快，路滑——这绳系低点，孩子们路过能看见，也算沾点春气。”
林晓茶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清明像碗温乎乎的青团，把所有的揉面声、风声、老人的低语、年轻人的嬉闹，都裹成了软乎乎的甜，香得润心。
“宿主任务完成！”系统的电子音混着木模压过面团的轻响，“青团木模己放在周奶奶的案板上，记得刻上你和江砚的名字缩写——周奶奶说‘这样压出来的花纹，都带着俩人心气儿，蒸出来的青团，甜得更久’。”
江砚把刚蒸好的青团往她手里塞了个，烫得她首甩手，他却笑着接过来，吹凉了再递：“慢点吃，豆沙馅烫——你看这花纹，木模压的就是比手捏的精致，像我们往后的日子，得细着过才好看。”
林晓茶咬了小口青团，艾草的清苦裹着豆沙的甜，像把清明的思念和春天的暖，都揉进了舌尖。她突然想起周奶奶说的“青团要捧着吃”，觉得系统说得对——最好的清明，从来不在青团的甜咸里，而在他托着你腰的掌心里，在朋友的傻气创意里，在长辈藏在褶子里的念想里。
老槐树的艾草绳还在风里晃，蒸青团的热气缠着炊烟升，胖橘和黑猫蹲在纪念角的石阶上，尾巴扫过地上的艾草叶，像在画个暖乎乎的圈。
春天还长，有太多的青团要一起包，太多的思念要一起系，太多的日子要像这清明的青团，裹着艾草的香，藏满化不开的甜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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