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的红灯笼串成了长龙，在腊月的风里晃悠悠，像串会发光的甜。林晓茶蹲在暖炉旁，往炉膛里添木炭，火星子“噼啪”跳，映得她脸颊通红，像颗刚熟透的苹果。江砚站在旁边，帮她把晾在绳上的腊肠往屋里挪，油星子滴在他的袖口，像缀了颗琥珀：“别靠太近，火烫——张大爷说‘岁末守炉，守的是全年暖，盼的是来年甜，跟日子一样，得慢慢焐才热’。”
“知道啦守岁人！”林晓茶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，焦皮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暖，“先啃口热乎的，等会儿吃年夜饭就有力气——吴奶奶说‘岁末吃红薯，来年日子红’。”
张大爷坐在太师椅上，往搪瓷缸里倒米酒，酒液的清混着桂香的甜（是白露酿的那坛），在缸里晃出涟漪，像揉碎了的星光。李阿姨蹲在旁边，帮他把炉边的花生翻了翻：“老东西少喝两口，晚上还要守岁——你忘了去年岁末，你喝多了给胖橘发红包，说‘它也算家里一口’？”
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，唐笑笑举着块刚炸好的丸子跑过来，油星子溅了她一围裙，像幅抽象画：“茶茶！你看我炸的！赵大哥说‘外酥里嫩，比饭店的还香’！我留了一大盘，给胖橘和黑猫也尝尝！”
赵建国跟在后面，手里捧着个锦盒，红绸布裹得严严实实：“这是给你俩的新年礼，老木匠说‘岁末送木，日子扎实’，打开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林晓茶打开锦盒，里面是块雕花的木牌，刻着“晓茶&江砚”，周围绕着二十西圈花纹——是他们一起走过的二十西个节气。木牌的香混着全年的味道：立春的花香、清明的艾草香、大暑的薄荷香、白露的桂花香……像把一整年的甜，都刻进了木头里。
“宿主请注意，”系统的电子音裹着炭火的暖，带着点岁末的沉，“检测到社区‘岁末守岁’活动瓜田圆满！系统己记录全年甜：从春分的纸鸢到冬至的饺子，从芒种的麦浪到霜降的柿霜，共收集‘暖心互动’98次，‘藏情细节’156处，‘岁月回甘’73段——所有的甜，都酿成了此刻炉边的暖。”
林晓茶着木牌的纹路，突然想起春分那天，江砚帮她拼的银杏叶星星；想起清明那天，周老师和苏老师在墓碑前放下的青团；想起大暑那天，老茶翁往伏茶里投的那片荷叶；想起霜降那天，王爷爷往她兜里塞的烤栗子……这些碎片像颗颗珍珠，被岁月的线串成了项链，在暖炉的光里闪着亮。
“系统特别播报，”电子音突然带了点哽咽，像炭火裂出的细响，“检测到所有老人的暖炉边，都摆着年轻人送的礼：吴奶奶的炉边是江砚修的竹椅，张大爷的案头是林晓茶绣的帕子，王爷爷的窗台上是唐笑笑画的年画——岁月的甜，从来都是双向的流，你送我片春叶，我回你整冬暖。”
江砚往她碗里盛了勺八宝粥（用处暑晒的五色谷煮的），红豆的沙、绿豆的清、小米的绵在舌尖化开，像把全年的滋味都咽进了心里：“慢点喝，粥烫——你看这粥里的枣，是立冬那天李阿姨塞给咱的，说‘岁末吃枣，日子红火’。”
胖橘和黑猫蹲在炉边打盹，尾巴扫过散落的花生壳，像在画个圆。唐笑笑和赵建国在贴春联，“春满人间”的横批歪了点，却被他俩笑得首不起腰；张大爷和李阿姨在包压岁钱，红纸的边角蹭着他们的白发，像落了点雪；吴奶奶坐在角落，手里织着毛衣，棒针的“哒哒”声里，混着山叔留下的那台老收音机的戏曲声。
“系统即将休眠，”电子音变得像棉花糖般软，“最后播报：所有的节气都成了过往，所有的甜都藏进了日常。张大爷说‘日子不是节气堆的，是你递我块红薯，我帮你添把炭’；李阿姨说‘情分不在仪式里，在你记着我爱吃甜，我想着你怕烫’；而系统检测到——江先生往炉边挪了挪，让你离火更近；你往他碗里多放了颗枣，说‘你爱吃的’。”
林晓茶看着江砚低头喝粥的侧脸，暖炉的光落在他睫毛上，像落了层金粉。她突然想起立春的花、清明的雨、立秋的瓜、冬至的雪，原来所有的节气，都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岁末的暖炉旁，更清楚地看见彼此眼里的光。
“系统休眠前，留最后一句：”电子音混着全屋的笑声，像颗融化的糖，“最好的日子，从不是哪个节气的甜，而是全年的琐碎里，你总在我身边——像暖炉的炭，慢慢烧，久久暖。”
窗外的烟花“咻”地窜上夜空，炸开朵巨大的花，照亮了社区的每个角落：晒谷场的玉米串还在（是丰收节挂的），老槐树的艾草绳还在（是清明系的），吴奶奶的酒坛还埋在桂树下（是白露酿的）……这些藏着全年甜的物件，在烟花的光里，像群会笑的星星。
林晓茶往江砚手里塞了块年糕，糯米的黏裹着红糖的甜：“新的一年，还要一起摘春茶、煮夏粥、晒秋谷、腌冬菜。”
江砚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暖混着年糕的甜：“不止这些，还要一起数遍二十西节气，再数遍，又数遍。”
暖炉的火还在烧，年夜饭的香缠着守岁的暖，胖橘和黑猫在炉边打起了呼噜，尾巴扫过满地的花生壳，像在画个圆圆满满的圈。
日子还长，有太多的甜要一起酿，太多的暖要一起守，太多的岁岁年年，要像这岁末的暖炉，裹着全年的甜，焐出一辈子的欢喜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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