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薇看着南儿可爱的小脸，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。
南儿似乎感受到了善意，冲着紫薇咯咯笑了起来。
紫薇的心被这笑容融化，一个念头脱口而出，带着安慰和期许：
“小燕子，你还记得吗？我们以前说过，要是生了儿女，要做亲家的。
等我们南儿长大，就许给东儿好不好？你放心，我和尔康一定把南儿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！”
小燕子抬起头，目光深深地、长久地凝视着怀里女儿纯真无忧的笑容，仿佛要将这笑容永远刻在心里。
然后，她低下头，无比珍重地在南儿的小脸蛋上、小手背上印下一个个滚烫的吻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南儿，递到了紫薇面前。
紫薇愣住了，下意识地接住孩子，满脸惊愕和不解：“小燕子？你这是？”
小燕子没有看她，目光依然胶着在南儿身上，声音却异常清晰而平静：
“紫薇，不用等到南儿长大了。现在我就把南儿许配给东儿，好不好？”
紫薇浑身一震！她猛地抬头，看清了小燕子眼中那一片死寂的灰烬和决然的光。一瞬间，她全都明白了！
巨大的恐惧和心痛瞬间攫住了她，泪水汹涌而出，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：“为什么？！小燕子！你这是为什么啊？！”
小燕子终于抬起头，看向紫薇，眼神里没有光彩，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走到了尽头的释然：
“紫薇，你懂我的，对不对？你一首都懂我的。”
“我不懂！小燕子！我一点都不懂！”紫薇激动地反驳，抱紧了怀中东张西望懵懂的南儿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。
小燕子伸出手，最后一次，无限眷恋地着女儿的脸颊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最后的告别。
她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却像重锤砸在紫薇心上：“紫薇，我真的撑不住了。我好累，每一刻都好痛…
可是我怕，我怕如果我也走了，我的南儿该怎么办？她才这么小……”
她的目光飘向远方，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安慰：
“可是你看，我的南儿，比她娘幸运多了。虽然……虽然一出生，一样就要没了爹娘……”
说到爹娘二字，她的声音颤了一下，随即又强行稳住。
“可是她有皇阿玛这个祖父，有晴儿有我哥，还有你这个最疼她的干娘和尔康照顾她。
她的一生，就算没有我和永琪在身边，也一定能过得很好，很幸福，对不对？”
她收回目光，恳切地、哀求地看向泪流满面的紫薇：
“紫薇，答应我一件事。等南儿……等她长到十六岁的时候，如果……如果她想知道她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，请你告诉她：
她的爹爹和娘亲，非常非常爱她，爱到骨子里。尤其是娘亲……”
她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，“娘亲舍不得她，舍不得到心都碎了。
可是娘亲更怕爹爹一个人在那条路上害怕、孤单。娘亲得去陪着他……紫薇……”
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，滚滚而落，“求你答应我，替我告诉南儿这些。
下辈子……下辈子我和永琪，做牛做马报答你和尔康的恩情！”
紫薇张着嘴，喉咙里像是堵了千斤巨石，看着小燕子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哀痛，所有劝慰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。
她只能任由泪水决堤，死死抱着懵懂的南儿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只能用那双盛满悲痛、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睛，死死望着小燕子。
小燕子最后贪婪地、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无知无觉的笑脸，再次俯身，用尽生命最后的温柔，在南儿额头印下最后一个吻。
然后，她决绝地转过身，没有再看紫薇一眼，一步一步，坚定地朝着她和永琪的房间走去。
那背影，单薄得像一张纸，却又带着一种走向终结的悲壮。
空气中回荡着另一个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她绝望地望了望紫薇怀中全然不知命运转折点的南儿，又看了看那个决然走向生命尽头的身影。
最终，她还是咬紧了牙关，流着泪，一步一步，跟上了那个走向黑暗的自己。
回廊里只剩下紫薇抱着南儿，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钉在原地，无声的哭泣在寂静中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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