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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修建郿坞

小说: 三国伏寿传   作者:褚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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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寿听完刘协对关东联军提前瓦解的失望剖析,出言劝慰之后没有多说什么。因为失望是必然的,认清现实才是关键。她话锋一转,提出了一个看似与当前困境无关,实则暗藏深意的建议:

“陛下,”伏寿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冷静,“董卓既己西迁,志得意满,其暴虐之余,必生骄奢淫逸之心,尤重自身安危。陛下何不……顺水推舟,助其将这份‘重安思危’之心,化为一场浩大工程?”

刘协从失望的情绪中抽离,眼神锐利起来:“寿儿的意思是?”

“请陛下寻机,以‘担忧龙体及太师安危’为由,”伏寿的目光如同幽深的寒潭,闪烁着算计的光芒,“恳请董卓……在长安附近,择一险要之地,修筑一座固若金汤、屯粮积甲、可容万人的坞堡!其规模,当宏大无比,其坚固,当足以为陛下及太师提供最坚实的庇护,纵使关东百万大军来攻,亦可坚守数年!”

刘协瞬间明白了伏寿的用意!郿坞!那个前世耗尽民脂民膏、象征董卓贪婪与愚蠢的巨大堡垒!它不仅是董卓的安乐窝,更是他自掘的坟墓!修建它,将极大地消耗董卓本可用于扩军或镇压的财力、物力、人力,将其牢牢拴在关中,并为他积累更深的民怨!

“妙!”刘协眼中精光爆射,失望被一种即将展开新谋划的兴奋取代,“此计大善!既可安董卓之心,又可竭其民力,困其手足!朕……知道该如何做了!”

数日后,刘协精心挑选了董卓心情尚可的时机,选在他宴饮微醺之后。他屏退左右,只身前往董卓在宫中的宫殿。

一见到董卓那庞大如山、酒气微醺的身影,刘协脸上瞬间挂满了少年人特有的、毫不作伪的惊惶和依赖。他小跑着扑过去,甚至不顾帝王威仪,紧紧抓住了董卓那布满老茧、沾着油渍的大手,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:

“尚父!尚父!朕……朕这几日夜不能寐,心惊肉跳!”

董卓正剔着牙,被刘协这突如其来的“亲昵”和恐惧弄得一愣,粗声问道:“陛下这是怎么了?何人敢惊扰圣驾?”

“不是人……尚父!”刘协仰起脸,眼圈通红,满是真切的后怕,“是梦!朕夜夜噩梦!梦见……梦见关东那些反贼,不知何时就纠集起来,黑压压地杀到长安城下!长安城墙……它……它不够高,不够厚啊尚父!” 他用力摇晃着董卓的手,像个被噩梦吓坏的孩子向唯一能保护他的长辈求助。

“朕梦见乱箭如雨,梦见喊杀震天……朕……朕好怕,害怕朕被贼人杀……害怕尚父护不住我啊……” 刘协的眼泪说来就来,簌簌落下,“尚父您神威盖世,自然不惧那些鼠辈,可……可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!万一……万一有宵小趁乱……朕害怕父去尚父……那就再无人庇佑朕了。”

他紧紧抓着董卓的手,眼神充满了孺慕和全然的依赖:“尚父!朕思来想去,只有一个法子能安心!求尚父……求尚父在长安附近,寻一处最最险要的地方,为朕……也为尚父您自己,修一座大大的、坚不可摧的堡垒吧!要城墙比山高,要护城河比海深!里面屯上够吃几十年的粮食,堆满天下最锋利的刀枪!再驻扎上最最忠勇的尚父亲兵!”

刘协的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天真的憧憬和急迫:“那样,就算有天大的乱子,朕和尚父躲进去,任他外面天翻地覆,我们在里面也安稳如山!尚父想喝酒就喝酒,想吃肉就吃肉!谁也伤不到我们分毫!尚父……您就答应朕吧!修这样一座堡垒,朕才能睡得着觉,才能安心啊!求求您了,尚父!”

他一边哀求,一边用那双蓄满泪水、写满恐惧和无限依赖的眼睛,眼巴巴地望着董卓。

董卓被刘协这一番声情并茂、情真意切的“哭求”弄得有些发懵。他本就是个极度自负又极度惜命的人,刘协描绘的“安全堡垒”蓝图,正戳中了他内心深处对“绝对安全”和“长久享乐”的渴望。看着眼前“吓坏了”的小皇帝如此依赖自己,一口一个“尚父”,那份被尊崇、被绝对需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
他粗犷的脸上先是惊愕,随即是得意,最后化为一种被取悦的狞笑。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用力拍了拍刘协单薄的肩膀,拍得刘协一个趔趄,声如洪钟地大笑起来:

“哈哈哈哈!好!好!陛下有孝心!知道为父……咳咳,为尚父着想!怕什么?有咱家在,天塌不下来!不过……”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,“陛下这个主意,深得咱家之心!修!必须修!要修就修一座天下第一的堡垒!比陛下梦里的还要大,还要坚固!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关东鼠辈,看着就腿软!名字咱家都想好了,就叫‘郿坞’!就在咱家老家郿县边上修!哈哈哈!陛下放心,有咱家在,有郿坞在,保你安安稳稳做太平天子!”

刘协心中冷笑,脸上却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、充满孺慕的灿烂笑容,仿佛找到了最大的依靠,连声道:“谢尚父!谢尚父!有尚父在,有郿坞在,朕就什么都不怕了!”

很快,董卓便雷厉风行地开始了郿坞的修建。征发十万民夫,搜刮关中财富,昼夜不停地营造这座他梦想中的“万世安乐窝”。巨大的工程如同一头贪婪的巨兽,开始疯狂吞噬着董卓的财力、物力和关中的民力民心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——年轻的皇帝刘协,在朝堂上看着董卓志得意满地宣布此事时,只是垂着眼睑,掩去了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寒芒。伏寿的计策,第一步,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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