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果然是……”楚临月的心脏沉了下去。
“别伤害她。”陆沉舟突然把楚临月护在身后，尽管他的眼神还带着未散的迷茫，站姿却像西周时守护城门的将军，“有什么冲我来。”
林默看着他们紧握的手，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种诡异的狂热：“三千年了，萧将军还是这么护着她。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？从你在月球基地觉醒记忆开始，你们的命运就己经被重新绑定了。”
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青铜罗盘，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。罗盘中央的指针不是指向南北，而是刻着楚临月和陆沉舟的生辰八字，红针正疯狂地旋转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“这是钦天监的‘锁魂盘’，”林默的声音带着蛊惑，“能定人生死，能断轮回。当年没锁住你们，这次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陆沉舟突然头痛欲裂，他抱着头蹲下身，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。萧云琅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，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——钦天监的人在酒里下毒，楚临月替他挡箭时的眼神，还有自己抱着她冰冷的身体，在雁门关的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……
“陆沉舟！”楚临月想扶他，却被他猛地推开。他跌跌撞撞地冲出诊所，撞翻了走廊的花瓶，瓷器碎裂的声音像极了雁门关城破时的哀嚎。
楚临月追出去时，电梯正好合上。她看着数字从15往下跳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他回老宅了。那里有他最执念的东西，也有……你们的结局。”
老宅的门没锁，虚掩着，像在等谁回来。楚临月推开门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，呛得她胃里翻江倒海。客厅的灯没开，只有书房透出微弱的光，墙上的影子扭曲着，像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。
她握紧手里的青铜牌，一步步挪到书房门口。门是开着的，陆沉舟背对着她，正用手指蘸着什么，在墙上画着复杂的图案——那是雁门关的护城大阵，线条猩红，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。
“陆沉舟……”楚临月的声音发颤，看清他指尖的东西时，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——他在割自己的手腕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，染红了雪白的衬衫袖口，也染红了墙上的阵图。
陆沉舟猛地转过身，脸上溅着血点，眼神里一半是萧云琅的疯狂，一半是陆沉舟的绝望。“城要破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手里还在无意识地画着，“我得守住……守住她……”
“别画了！”楚临月冲过去，死死按住他流血的手腕。伤口很深，血还在汩汩地冒，烫得她指尖发疼。“这不是雁门关！没有敌军！你看看我，我在这里，我好好的！”
陆沉舟的眼神在她脸上聚焦，又迅速涣散。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捏碎：“你是谁？你不是临月……临月己经死了……死在我怀里了……”
“我没死！”楚临月的眼泪掉了下来，砸在他的手背上，和血混在一起，“你看看这枚青铜牌！看看我后颈的胎记！我是楚临月，是你的临月啊！”
她拽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火焰胎记上，那里的皮肤因激动而发烫。陆沉舟的指尖触到那块温热的皮肤时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，随即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按住。
“火……火焰纹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，“是楚家的印记……临月的印记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楚临月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，让他感受她的温度，“陆沉舟，萧云琅，不管你是谁，看看我。我在这里，活着，在你面前——这不是梦，不是记忆，是真的。”
墙上的护城大阵还在滴血，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两个在血泊里相拥的魂灵。陆沉舟的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，看到楚临月手臂上的针伤，看到她满脸的泪水，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。
“我分不清了……”他抱着她蹲下身，额头抵着她的肩膀，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，“临月，我分不清了……哪一世才是真的？是西周的萧云琅，还是现在的陆沉舟？是我守着你的尸体，还是你站在我面前？”
血还在流，染红了楚临月的白衬衫，像极了当年雁门关的那场雪。她轻轻拍着他的背，手指穿过他沾满血的头发，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：“别分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带着茫然。
“别分哪一世是真的了。”楚临月捧起他的脸，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血和泪，“西周的萧云琅爱我，现在的陆沉舟也爱我，这就够了。你守过我一次，现在换我守你，好不好？”
她吻上他的额头，带着血腥味的吻却异常温柔：“陆沉舟，萧云琅，看着我。现在，此刻，我在这里——这就是真的。”
陆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，像是被这句话狠狠砸中。他看着楚临月的眼睛，那双眼睛里映着月光，映着他的影子，映着三千年未变的爱意。手腕的伤口还在疼，墙上的血阵还在滴血，可怀里的温度是真的，她的心跳是真的，那句“我在这里”也是真的。
“临月……”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，“对不起……我又失控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楚临月从医药箱里翻出纱布，笨拙地给他包扎伤口，“林默是钦天监的后人，他想利用你的记忆控制我们。我们得小心……”
“先处理伤口。”陆沉舟按住她的手，眼神己经彻底清明，“他跑不了。但现在，我只想抱着你。”
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，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墙上的血阵在月光下显得狰狞，却再也映不进他的眼睛——因为他知道，不管记忆如何拉扯，不管现实如何诡谲，只要怀里的人还在，只要他们还能这样紧紧相拥，所有的幻境和阴谋，都不堪一击。
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，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，像一层圣洁的纱。楚临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，突然觉得，或许这场跨越三千年的纠缠，从来不是为了让他们分清“谁是谁”，而是为了让他们明白——爱从来不受时空束缚，不管是萧云琅还是陆沉舟，不管是楚临月还是借用的沈星辰的身体，灵魂的羁绊，从来都真实得无可辩驳。
而此刻，彼此的体温，就是最确凿的证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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