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：硝烟情书
白小雪蹲在防空洞的角落，用止血钳挑出雷军大腿上的弹片。蜡烛的火苗映出他军装内袋的信笺，上面画着未完成的救护车轮廓，铅笔字迹在烛泪中逐渐模糊。
白小雪蹲在防空洞的角落，用止血钳挑出雷军大腿上的弹片。蜡烛的火苗映出他军装内袋的信笺，上面画着未完成的救护车轮廓，铅笔字迹在烛泪中逐渐模糊。
信纸边缘沾着干涸的血渍，白小雪指尖触到那幅未完成的救护车时微微颤抖。雷军浑然不觉，铁钳般的指节攥紧了她递过来的毛巾。洞外传来日军坦克碾过废墟的轰鸣，白小雪仰头看着洞顶渗出的水珠，突然想起雷军上周说过的话：“等仗打完了，我想去修救护车。”
“疼吗？”她咬着下唇问。
雷军闭着眼摇头，汗水顺着鬓角滑进伤口。白小雪知道他在骗她，这己经不是他第一次替战友挡流弹。三个月前攻打固守据点时，就是他扑在排长身前，用身体挡住了掷弹筒的破片。
蜡烛在军用水壶里晃了晃，余晖扫过信纸边缘的笔画。白小雪发现信笺背面隐约透着铅笔印，有被用力涂抹过的痕迹。她用镊子夹起一块弹片时，信纸突然滑落进泥水中。
“别碰我的信。”雷军突然睁开眼睛，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枪栓。
白小雪慌忙捡起那张沾满泥水的信纸，指尖触到背面凹凸不平的字迹。那分明是封未寄出的情书，画着救护车的这面只是掩饰。她能辨认出“第六医院”“白纱帽”这些被涂抹的字眼——那是雷军当外科医生时工作的地方。
防空洞外传来日军坦克的履带声，白小雪把信塞回雷军怀里。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指节陷进她皮肤里：“你记得答应过我的事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战地医院需要外科医生。”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，“你得代替我去。”
白小雪喉头一哽，这才发现雷军的军装内袋贴着胸膛的位置，塞着两封信——一封是未完成的救护车草图，另一封是被反复揉搓的信封。她想起上周日军空袭时，雷军就是这样从废墟里掏出这两封信，像护着生命般把它们按在胸口。
洞外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，白小雪抓起手术包冲向洞口，被雷军突然扯住衣领。她回头看见他苍白的脸，还有那两封信在烛光里投下的影子——一幅救护车与一只蝴蝶交叠的轮廓。
“答应我。”他的嗓音被血腥味呛得沙哑。
白小雪咬破手指，在雷军的军装上写下“承诺”二字。当她转身奔向战壕时，突然想起雷军信纸背面被涂抹的那些字：“第六医院的白纱帽”“不会游泳的海鸥”“永远不要拆开的信封”。
白小雪攥紧那两封信冲出防空洞时，雷军突然抓住她的袖口。她回头看见他惨白的脸上，那双被硝烟熏黑的眼眸里，燃烧着比烛火更炽热的光。
"后颈第三颗纽扣，"雷军的声音像被碾碎的石子，"那里有地址。"
她颤抖着解开他军装的扣子，第西颗纽扣的线头里缠着张微型纸片——第五战区野战医院的坐标。白小雪还没来得及细看，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就撕裂了夜空。她扑在雷军身上时，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上后背，像盛开在军装上鲜红的罂粟。
当爆炸的气浪将她掀向战壕，白小雪看见雷军的半截身体还保持着护住信件的姿势，那幅未完成的救护车草图，在硝烟中宛如跃动的蝴蝶。她从废墟里刨出那两封信时，发现信封背面赫然印着血手印——雷军用最后一丝力气按下的印记。
白小雪在黎明前抵达第五战区医院时，军医正在处理伤员。她用雷军的血手印蒙混过关，把那封情书塞进白大褂的口袋。当她在手术台前清洗伤口时，突然发现情书背面被揉皱的边缘，藏着串被刻意擦掉的数字——那是第六医院手术室的电话号码。
三天后的拂晓，白小雪在后山草棚里发现雷军留下的医药箱。箱底夹着张泛黄的毕业照，照片背面写着"赠予不会游泳的海鸥，你的灯塔：雷军"。她突然想起信纸背面那句被涂抹的诗："我们终将化作白鸽，栖在永不沉没的孤岛。"
当白小雪在手术灯下缝合伤员的伤口时，信纸上的救护车轮廓在她眼前渐渐清晰。她用手术刀在信封背面刻下自己的军医编号，将那封未寄出的情书，贴在了战地医院的告示板上——那里贴满了寻人启事和牺牲证明，而这一封，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罂粟，在硝烟与炮火中，静静等待着它的归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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