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打开。云知夏坐在马车里，撩开窗帘，看着熟悉的街道，忽然觉得恍如隔世。离开时是待罪之身，归来时却成了皇室遗珠，命运的玩笑总带着刀光剑影。
“到了。”周景湛扶她下车，宁王府的牌匾虽蒙着灰，却依旧矗立。他握住她的手，“别怕，有我。”
云知夏点头，却在踏入府门的瞬间，被一群老臣拦住。为首的是吏部尚书，拄着拐杖，脸色严肃：“宁王爷，云姑娘，先帝遗诏己找到，还请二位随老臣入宫，共商继位大事。”
入宫的路比想象中漫长。太和殿里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云知夏身上——有好奇，有质疑，有贪婪。她穿着周景湛为她准备的宫装，颈间戴着修复好的圣女令，挺首脊背，像株风雪中的寒梅。
“宣读遗诏。”德妃捧着黄绸包裹的圣旨，声音带着颤抖。
太监展开圣旨，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回荡：“朕之皇子景湛，实为先皇后所出，身份纯正，人品贵重，着即继位为帝……另，云氏知夏，乃朕之侄女，皇室遗珠，特封为‘明慧公主’，择宗室子弟婚配，以固国本……”
“臣反对！”周景湛猛地站起，“知夏是我王妃，此生唯她，绝不另娶！”
“王爷不可！”吏部尚书连忙跪下，“公主乃皇室正统，岂能屈居王妃之位？且她曾为玄冥教圣女，与王爷成婚，恐遭天下人非议！”
“非议？”云知夏冷笑一声，走上前，将水晶镜的碎片拼在案上，“诸位大人可知这是什么？”
镜面在烛光下泛出微光，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——月璃将真皇子交给先帝，皇后抱着假皇子（三皇子）冷笑，还有她五岁时穿着公主裙，被先帝抱在膝头的模样。
“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水晶镜，能照见真相。”云知夏的声音清亮，“我是云家遗孤，也是皇室公主，但这身份从不是枷锁。我与景湛相识于微末，共历生死，他是我此生唯一想嫁之人，若皇室容不下，这公主之位，我不要也罢！”
百官哗然。周景湛走到她身边，握住她的手：“朕意己决，待登基后，便册封云知夏为后，即日起废除宗室婚配之议！”
“皇上三思！”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就在这时，殿外传来喧哗。是药人谷的长老带着一群老兵闯了进来，为首的张大叔捧着云烈的灵位，跪在大殿中央：“老将军生前常说，云家女儿，敢爱敢恨，当配天下最英勇的儿郎！宁王爷与公主情比金坚，老臣们恳请皇上成全！”
废墟造梦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“恳请皇上成全！”老兵们齐声喊道，声音震得梁柱嗡嗡作响。
德妃也站出来，捧着另一道圣旨：“这是先帝留下的密诏，说若景湛继位，可自行择后，不必拘泥于宗室。”
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。吏部尚书看着水晶镜里的画面，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老兵，终于叹了口气：“老臣……遵旨。”
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三，与他们约定见面的桃林花期一致。云知夏穿着凤袍，坐在镜前，由碧竹为她梳头。青丝如瀑，再没有一根白发。
“小姐，您真的想好了吗？”碧竹的声音带着担忧，“当皇后可比当王妃累多了。”
云知夏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忽然笑了：“累不累，不在于身份，在于身边的人是谁。”她想起周景湛昨夜说的话：“这江山我可以不要，但不能没有你。”
殿门被推开，周景湛穿着龙袍走进来，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，多了几分帝王的沉稳。“准备好了吗，皇后娘娘？”
“准备好了，皇上。”云知夏站起身，与他并肩走出殿门。
阳光洒在两人身上，龙凤袍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光。百官跪地朝拜，山呼万岁。云知夏望着丹陛之下的万里江山，忽然明白母亲当年的选择——所谓守护，不是固守身份，而是守住心中所爱，守住天下安宁。
典礼结束后，周景湛牵着她的手，走到皇宫的角楼。那里种着一片桃树，此刻开得正盛。
“还记得这里吗？”他笑着问。
云知夏点头。小时候她曾偷偷溜出将军府，在这里救过一个流浪少年，给他药，给他馒头，还说“等我当了毒医，就治好你的伤”。
“那时我就想，这小姑娘真厉害，长大了一定要娶她。”周景湛从袖中取出一支桃花，插在她发间，“现在，愿望成真了。”
云知夏靠在他怀里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忽然觉得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值得。
“周景湛，”她轻声说，“江南的春天，我们还是要去的。”
“好。”他吻了吻她的发顶，“等处理完朝政，我们就去，去看梨花，看桃花，看一辈子。”
风吹过桃林，花瓣漫天飞舞，像一场温柔的雪。云知夏看着周景湛的侧脸，忽然想起母亲手札最后一页的话：“世间最毒的不是朱颜改，是爱上一个人；世间最解的也不是子母草，是那个人也爱着你。”
原来，她和他，早就被命运写好了结局——不是替嫁的无奈，是命中注定的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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