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坛密室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合拢,将外面的厮杀声隔绝成沉闷的回响。云知夏看着周景湛胸前不断渗出的黑血,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解药——皇后刚才掷出的淬毒匕首,正插在他心口三寸处,那毒性她认得,是玄冥教最阴狠的“化骨散”,半个时辰内必会蚀穿心脉。
“别费力气了。”皇后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壁,她手里把玩着半张龙脉密图,另半张被周景湛死死攥在掌心,“这毒只有我有解药,想要?用密图来换。”
周景湛咳着血笑出声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密图上,晕开暗红的花:“你以为……我会信你?”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皇后突然踹向他膝弯,周景湛闷哼着跪倒在地,她趁机踩住他的手腕,狠狠碾过那半张密图,“云知夏,你不是最在乎他吗?眼睁睁看着他化成脓水,还是用你母亲守护的龙脉换他一命?”
云知夏的目光扫过周景湛痛苦扭曲的脸,又落在他掌心那半张密图上——母亲临终前的血书还在她怀里:“龙脉存,则国安;龙脉毁,则国亡。”二十年前母亲用命护住的东西,难道要毁在她手里?
“知夏……别管我……”周景湛的声音气若游丝,却拼尽全力抬手,想擦掉她眼角的泪,“记住……三月桃林……”
他的指尖还没触到她的脸,就被皇后狠狠踩在脚下。“看来宁王爷是想逞英雄了。”皇后拔出匕首,作势要刺向他咽喉,“那我就成全你——”
“我换!”云知夏突然嘶吼出声,声音在密室里撞出回音。她从怀中掏出另一半密图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“放他走,密图给你。”
皇后挑眉:“你就不怕我反悔?”
“你不敢。”云知夏缓缓走向前,目光冷得像冰,“你要密图是为了找龙脉,没有我母亲留下的注解,你就算拿到也找不到入口。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解法,但你必须先给解药。”
周景湛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与绝望:“知夏!不可!”
皇后权衡片刻,从袖中扔出一个瓷瓶:“先给他灌下去,我再验密图。”
云知夏扑到周景湛身边,撬开他的嘴将解药灌进去。看着他胸口的黑血渐渐转红,她才松了口气,却在转身递密图的瞬间,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,狠狠刺向皇后心口——
“你!”皇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鲜血从她嘴角涌出。
“我母亲说过,对付恶人,不必讲信用。”云知夏拔出匕首,鲜血溅在她脸上,“这一刀,替我母亲还你的。”
皇后倒下的瞬间,密室突然剧烈震动,头顶落下簌簌碎石——她临死前启动了自毁机关。周景湛挣扎着站起,将云知夏护在怀里:“走!”
两人跌跌撞撞冲向密道,周景湛却在中途突然停住,脸色比刚才更白。“怎么了?”云知夏慌了。
他苦笑一声,摊开手心——刚才皇后扔给他的根本不是解药,而是“同心蛊”的母蛊,此刻正钻进他的皮肉,留下个血色的印记。“看来……我们真要同生共死了。”
密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,碎石砸在周景湛背上发出闷响。云知夏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,突然咬碎舌尖,将血吐在他伤口处——她的血能解百毒,或许能暂时压制蛊虫。
“知夏!”周景湛抓住她的手腕,却被她用力甩开。
“别废话!”她拖着他往前冲,声音带着哭腔,“要么一起活,要么一起死,你选一个!”
他看着她发红的眼眶,突然笑了,反手将她抱得更紧:“那我选……一起活。”
阳光终于刺破黑暗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云知夏趴在他怀里,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,忽然觉得,所谓生死抉择,从来都不是选生或死,而是选和谁一起面对——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,只要身边是他,就不怕。
密道外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云知夏扶着周景湛瘫坐在草地上,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己深可见骨。刚才为了护她,他硬生生扛了三块滚石,血浸透了青色长衫,在地上洇出一片暗红。
“别动。”她按住想起身的周景湛,撕开裙摆为他包扎,指尖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蛊虫,那处皮肤烫得惊人。同心蛊的母蛊在他体内乱窜,子蛊却迟迟没有动静——首到她的血滴落在伤口上,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,一个与他心口相同的血色印记浮现出来。
“它醒了。”周景湛的声音发颤,指尖抚过她后颈的印记,“知夏,这蛊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云知夏打断他,从药箱里翻出最后一枚“镇心丹”,塞进他嘴里,“母亲手札里写过,同心蛊需以心头血喂养,一损俱损。但她也说过,万物相生相克,总有解法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马蹄声。是三皇子带着教徒追来了,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皇后尸体,发出野兽般的咆哮:“云知夏!我要你为我母亲偿命!”
教徒们张弓搭箭,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——淬了毒的。周景湛猛地将云知夏推开,自己却因蛊毒发作,动作慢了半拍,一支箭擦着他的肋骨飞过,带起一串血珠。
“走!”他嘶吼着将她往密林深处推,“去药人谷!找大长老!他知道解蛊的方法!”
云知夏的脚像灌了铅,怎么也迈不开。她看着周景湛独自面对箭雨,看着他心口的蛊印越来越红,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毒针,逼退前排的教徒。
“要走一起走!”她扑回去拽他,却被他死死按住肩膀。
“听话!”周景湛的眼睛红得吓人,蛊毒己侵入眼底,“我中了箭毒,走不远了。你带着密图去药人谷,找到龙脉,守住江山,这是我欠你母亲的。”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琉璃盏,塞进她手心,“拿着这个,大长老会信你。”
云知夏的眼泪砸在琉璃盏上,折射出破碎的光。她忽然想起总坛密室里的壁画,想起母亲与先帝的约定,想起所有缠绕着他们的宿命——原来从一开始,他们就不是在为自己活。
“周景湛,”她擦掉眼泪,声音出奇地平静,“你还记得北疆雪夜吗?你说过,只要我活着,你就活着。”
她突然抓住射向他的第二支箭,反手刺向自己的手臂。鲜血喷涌而出,她将血抹在他心口的蛊印上,血色印记竟瞬间淡了几分。
“知夏你疯了!”周景湛想阻止,却被她用银针封住穴道。
“这是‘朱颜改’的另一个用处。”云知夏笑了,发间竟有一缕青丝瞬间变白,“以血养蛊,也能以血克蛊。我每流一滴血,就能替你挡一分毒性,首到找到解法。”
三皇子的箭再次射来,这次云知夏没有躲。她像一片羽毛般倒在周景湛怀里,后背插着那支毒箭,却笑着说:“你看,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走了。”
周景湛的穴道在急火攻心下自行冲开,他抱住软倒的她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不准睡!云知夏你不准睡!”
他突然抱起她,转身冲向密林。教徒们的箭雨落在他背上,他却像感觉不到疼,只顾着往前跑,嘴里反复念叨:“我们去药人谷,我们去找解法,我们还要去江南……”
云知夏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,意识渐渐模糊。她后颈的蛊印与他心口的印记同时发烫,像两颗跳动的星辰,在暮色中指引着方向。
原来所谓生死一线的抉择,从来都不是选生或死,而是选如何用自己的命,为对方铺就一条生路。哪怕这条路铺满荆棘,哪怕要用青丝成雪作代价,她也甘之如饴。
因为她知道,他会带着她的那一份,好好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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