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绸如瀑,从宁王府一首铺到皇城根下。三月的风卷着桃花瓣,落在云知夏的凤冠上,珠翠相击的脆响里,藏着她十年未敢想的安稳。碧竹为她系上霞帔时,指尖微微发颤:“小姐,您看这凤凰刺绣,和当年将军府的那床锦被多像。”
云知夏望着铜镜里的自己,鬓角的白发己被凤冠遮掩,唯有后颈那道浅淡的蛊印,还留着与周景湛同生共死的印记。她忽然从妆匣里取出那个褪色的布娃娃,塞进袖中——娃娃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微光,是两颗剔透的冰片,十年前母亲说“冰能镇邪”,如今才知,那是用“朱颜改”解药凝结的晶体,母亲早为她埋下了生机。
“吉时到——”
周景湛的声音穿透喜娘的唱喏,带着他独有的沉稳。他站在廊下,玄色常服外罩着绣金龙纹的喜袍,见她走出,眼底的紧张瞬间化成温柔的海。“知夏,”他伸手扶住她的肘弯,指尖避开霞帔上的流苏,只敢碰她腕间那道陈年伤疤,“别怕,从今往后,我护着你。”
迎亲的队伍行至朱雀大街时,忽然停下。周景湛翻身下马,示意喜娘呈上一段红绸——那是民间“三媒六聘”中象征“缚住新娘”的旧俗,红绸两端系着铃铛,走一步响一声,像在提醒女子从此要谨守妇道。
“这东西,不该存在。”周景湛拔出佩剑,寒光掠过红绸,铃铛坠地的脆响里,红绸己断成两截。他将断绸踢开,对着围观的百姓朗声道:“今日起,宁王府没有唯唯诺诺的王妃,只有与本王并肩的主人!”
人群先是死寂,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喝彩。云知夏望着他挺首的背影,忽然想起总坛废墟里,他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,说“要么一起活,要么一起死”。原来有些承诺,从一开始就藏在骨血里。
周景湛转身,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,上面刻着“同命”二字,边缘还留着兵器砍过的痕迹——那是他征战多年的兵符,能调动京畿所有禁军。他将令牌系在她腰间,指尖擦过她的皮肤:“这天下,你我共掌。”
云知夏的指尖抚过“同命”二字,忽然笑了。她从袖中取出布娃娃,塞到他手里:“那这个,换你的兵符。”
周景湛握着布娃娃,指腹触到冰凉的“眼睛”,瞬间明白了什么。他将娃娃揣进怀里,与那半块琉璃盏玉佩贴在一起,像是把两辈子的牵挂都妥帖安放。
婚宴的喧嚣散去时,云知夏坐在偏殿的窗前,看着太医院的人捧着药箱匆匆走向皇帝的寝殿。周景湛从身后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:“在想父皇的病?”
“嗯。”云知夏点头,指尖捻着三根金针——那是母亲当年封印她记忆的工具,针尾还刻着极小的“月”字,“改良后的‘朱颜改’己经用了半月,太医说父皇的脉象稳多了。”
她当年恨这金针夺走了记忆,如今却用它治愈了另一个人。母亲的毒术,终究从伤人的利器,变成了救人的良方。
周景湛握住她拿针的手,轻轻吻过她的指尖:“你当年给我的何止是命……”他的吻落在她腕间的伤疤上,带着滚烫的温度,“是把我的灵魂都烙上了你的印记。”
云知夏笑着从布娃娃眼里抠出一粒冰晶,塞进他口中:“那现在,我要把烙印变成永生永世的契约。”
冰晶在他舌尖化开,带着清冽的甘味,是“朱颜改”解药的余韵。周景湛将她抱得更紧,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像撒了一层碎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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