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裂的玉笏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像一截被腰斩的骨头。云知夏捏着半块象牙残片,指尖抚过内侧细密的刻痕——那不是工匠的手误,是用细针反复刻画才留下的凹痕,顺着纹路摸下去,竟隐隐连成“北境”二字。
“永徽十六年的江南贡玉,质地最是坚硬,寻常力道断不得。”她忽然扬声,将残片举到烛火下,让光影在殿壁投出放大的纹路,“诸位请看,这断裂处的纤维是纵向裂开的,显然是有人提前在内部动了手脚,用‘蚀骨水’浸过——此水遇热才显效,王御史刚才将玉笏砸在地上时,金砖的温度恰好触发了药性。”
群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地上的金砖,果然在玉笏砸落的地方,看到一圈淡淡的白痕,那是蚀骨水腐蚀的痕迹。白发御史被禁军按在地上,闻言突然剧烈挣扎:“你胡说!这玉笏我戴了五年,从未动过手脚!”
“是不是胡说,验验便知。”云知夏对身后的碧竹使了个眼色,碧竹立刻呈上一个小巧的银盒,里面装着半枚银针和一小瓶清水。“蚀骨水遇银变蓝,遇水则清,王御史敢不敢让本宫验验你的指甲缝?”
御史的脸色瞬间灰败,死死攥着拳头不肯伸出来。周景湛冷哼一声,对禁军使了个眼色,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掰开他的手——只见指甲缝里果然残留着淡蓝色的粉末,与银盒里的蚀骨水痕迹一模一样。
“看来王御史不仅私通北疆,还早就算计着今日会事发,想借玉笏自毁证据。”云知夏将残片扔回地上,朱红裙摆扫过金砖时,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土,“只可惜,你算错了一点——这玉笏是先帝所赐,内里早被工部加了三层金丝暗扣,寻常药水浸不透。你浸的蚀骨水,不过是在表层做了手脚,刚好让本宫看出破绽。”
这番话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百官心上。他们这才惊觉,这位新王妃不仅懂毒术,对宫廷器物的门道也了如指掌,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折,实则是算准了玉笏的受力点和内里结构——与当年她在柴房用发簪撬开镣铐的手法,如出一辙。
“妖女!你这是栽赃陷害!”御史突然破口大骂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我追随先帝三十年,忠心耿耿,岂能容你一个黄毛丫头污蔑!”
“忠心耿耿?”云知夏挑眉,从袖中取出另一卷绢帛,上面盖着内务府的红印,“那敢问御史大人,去年你给北疆‘友人’送的那批‘药材’,为何会出现在玄冥教的总坛?清单上的‘当归二十斤’,实际是二十副锁心散的药材;‘甘草十斤’,磨成粉就是能炸毁城门的火药引。这些,也是本宫栽赃的?”
绢帛上的药材清单与三皇子府搜出的密账完全吻合,连每一笔的经手人都写得清清楚楚。其中一笔“饲鹰银五十两”的收款人,赫然是御史府的管家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有这个?”御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这份清单他明明己经烧毁,怎么会落到云知夏手里?
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云知夏的目光扫过殿内几位神色慌张的老臣,忽然话锋一转,“其实本宫还要多谢王御史,若不是你急着跳出来反对本宫临朝,本宫还没机会这么快揪出你这条北疆的走狗。”
她缓缓走到殿中央,朱红的衣摆在晨光里漾开涟漪,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花。“诸位大人,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本宫知道,你们中有人觉得女子不该干政,觉得本宫是靠王爷的权势才站在这里。但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——这议政殿里,最该被轻视的不是女子,是那些吃着朝廷俸禄,却暗通外敌的蛀虫!”
周景湛一首沉默地看着她,此刻忽然放下茶盏,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了三下。殿外立刻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三十名禁军鱼贯而入,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不同的物件——有镶金的匕首,有绣着狼图腾的荷包,还有几封没来得及烧毁的密信。
“这些,都是从刚才附和王御史的几位大人府中搜出来的。”周景湛的声音带着冰碴子,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户部尚书和礼部侍郎,“李大人的匕首,刻着北疆王的生辰;张侍郎的荷包,绣线里掺了玄冥教的蛊粉。看来你们的‘忠心’,比王御史的玉笏还要不堪一击。”
百官彻底噤声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他们这才明白,今日云知夏临朝,根本不是一时兴起,而是她与周景湛早就布好的局——用王御史当引子,钓出藏在朝堂里的所有北疆细作。
云知夏弯腰拾起那截断成两截的玉笏,将两半拼在一起。断裂的缝隙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,映着晨光,泛着刺目的白。“这玉笏,先帝赐下时说过,‘持此笏者,当以江山为重,百姓为天’。”她忽然用力一捏,半块玉笏再次碎裂,“如今它脏了,留着也没用了。”
碎玉落在金砖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像在为那些背叛者敲响丧钟。云知夏转身看向周景湛,眼中闪过一丝默契的光芒。他朝她微微颔首,指尖在案几上写下“收网”二字。
“将李尚书、张侍郎等人一并拿下,与王御史同押宗人府。”云知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彻查他们与北疆、玄冥教的所有往来,牵连者,无论官职高低,一律严惩!”
禁军押着哀嚎的老臣们退出殿外,议政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。晨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,照得那些残留的碎玉闪闪发亮。
周景湛走到云知夏身边,伸手拂去她肩头的一点碎玉粉末:“没想到你连工部的暗扣都知道。”
“母亲的手札里记着。”云知夏笑了笑,指尖还残留着蚀骨水的凉意,“她说先帝时期的器物都有讲究,尤其是赐给重臣的物件,内里必藏着防伪的法子。”
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母亲也是这样教她辨认毒草——看似普通的叶片下,可能藏着致命的汁液;而那些被人轻视的不起眼的小花,或许正是解毒的良药。就像此刻的她,曾经被视为“毒女”,如今却成了清理朝堂毒瘤的人。
“接下来,该轮到北疆使节了。”周景湛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,“他手里的狼首令牌,定与三皇子的玉佩有关。”
云知夏点头,目光望向殿外湛蓝的天空。一只孤鹰正盘旋而过,翅膀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,像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。
但她不怕。
因为她知道,折刃的玉笏能敲碎谎言,朱红的裙摆能踏平荆棘,而身边这个人,会永远与她并肩,首到将所有的黑暗,都晒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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