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甬道在踏浪号冲入的瞬间闭合。
云知意从浸透海水的甲板上爬起，谢蕴之的体温正透过湿衣传来。他左臂的机械关节卡死了，齿轮间渗出淡金色液体，在幽蓝的水晶地面上划出蜿蜒光痕。
"别动。"她按住他试图强行活动的手臂，指尖触到一处凸起的机关栓，"这里有暗扣..."
咔嗒。
机械臂突然弹开，露出藏在肱骨位置的暗格。十二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排列成星图状，针尖泛着与归墟海水相同的幽蓝色——正是三年前从谢蕴之体内取出的那种。
"果然..."谢蕴之声音沙哑，"玄天盟的标记。"
甬道深处忽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。云知意警觉地转身，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某种光源拉长投在水晶墙上——那影子竟有十八条手臂，每根手指都延伸出细长银丝。
"唐师姐的女儿，果然生得俊俏。"
甜腻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。水晶地面突然裂开，升起张镶嵌齿轮的轮椅，上面坐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。她梳着少女般的双螺髻，裙摆下却延伸出十八条机械触须，每根都缠绕着青铜铃铛。
"巫月砂。"谢蕴之的铁算盘己滑入掌心，"唐门叛徒，归墟守门人。"
女子掩唇轻笑，触须上的铃铛发出清越声响。云知意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腿——腰部以下首接连接着轮椅底盘，像被某种利器齐根斩断。
"谢小公子记性真好。"巫月砂的触须突然暴长三丈，尖端轻佻地挑起云知意的下巴，"不过你该叫我师叔。毕竟我和你娘..."
触须猛地被斩断。谢蕴之的算珠深深嵌入水晶墙，残留的银丝在他指尖灼出青烟。巫月砂不怒反笑，断须处喷出的不是血，而是与谢蕴之体内相同的银丝。
"你父亲没告诉你吗？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雨燕衔春 "她转动轮椅逼近，剩下的触须全部指向谢蕴之心口，"弱水机关需要双生子的..."
云知意拔出随身的银雀钗刺向轮椅枢纽。巫月砂却像早预料到似的，一根触须精准缠住她手腕。冰冷的金属贴上胎记，鎏金镯突然自动展开，露出内层刻着的《瀛洲海市图》——此刻正在自行补全缺失的部分。
"看，连你娘亲造的机关都认我。"巫月砂的琉璃眼珠倒映着变幻的海图，"毕竟当年..."
轮椅突然剧烈震颤。谢蕴之不知何时己绕到后方，铁算盘卡死了主要齿轮。他染血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锁孔："唐夫人说过，归墟里藏着能斩断银丝的..."
巫月砂突然尖叫起来。她所有触须同时痉挛，铃铛乱响中，轮椅背面弹开暗格，掉出卷泛黄的羊皮纸。云知意眼疾手快地捞起，纸上是父亲云琰的字迹：
「囚龙槛在璇玑位，弱水倒灌时可启。知意若至，速毁...」
后面的字迹被机械油污覆盖。巫月砂见状，突然自断三根触须，银丝喷涌如泉："墨尊用这些控制着归墟的...快走！"
整座水晶宫突然剧烈摇晃。透明的穹顶外，无数黑影正从深渊上浮。苏玉衡不知何时己守在通道口，他的盲眼"望"向涌来的黑影，七弦琴横在胸前："是机关鲛人...但面甲下..."
为首鲛人撞碎穹顶的刹那，云知意看清了面甲缝隙里的眼睛——那竟是三年前被杜鹤龄带走的柳氏！她机械化的声带发出断续音节：
"郡...主...归位..."
谢蕴之突然单膝跪地，左臂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咽喉。皮肤下银丝游走，与鲛人身上的如出一辙。他在彻底失控前，用尽最后力气看向云知意，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。
海浪吞没所有声音前，云知意终于读懂了那个口型：
"镯里有我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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