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瓶中的光晕有规律地脉动着，像一颗微型心脏。云知意没有伸手去接，鎏金镯上的温度骤升，几乎要灼伤她的手腕。
"条件？"她盯着自称"壹"的男子，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平静。
男子转动着手中的青铜面具，右眼的机械构造发出细微的齿轮声："聪明。确实有个小小的交易——"他指向石室中央的机械躯体，"我要这个。"
永嘉的飞刀己经抵在男子咽喉。云知意却注意到一个细节：当男子移动时，他的影子始终落后半拍——仿佛不是实体，而是某种投影。
"你不是'壹'号。"她突然说，"你只是..."
琉璃瓶突然炸裂。那点光晕飞向机械躯体，在接触胸口的晶体碎片时，整个石室骤然亮如白昼。强光中，云知意看见墙上星图的十二个节点全部亮起红光，组成一个巨大的沙漏图案。
"七日焚舟！"永嘉惊呼。
男子——或者说投影——开始扭曲变形。他的轮廓不断在谢蕴之与陌生面容之间切换，最后定格成一个戴青铜冠的老者形象。老者双手做出按压的姿势，声音突然变得苍老而威严：
「玖号实验体回收程序启动」
机械躯体突然坐起，胸腔的晶体碎片迸发出刺目金光。云知意扑过去抱住那具躯体，在接触到金属表面的刹那，她看到了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——
八岁的谢蕴之被按在冰冷的试验台上，银针刺入脊椎； 十二岁的谢蕴之在雪夜里狂奔，身后是戴着青铜冠的老者； 十五岁的谢蕴之第一次见到云知意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，他眼中闪过机械的蓝光...
最痛的画面在最后：归墟决战时，谢蕴之并非失控——是他主动让墨尊的意识占据身体，只为获取某个至关重要的情报。
"阿姊！"永嘉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。石室正在坍塌，星图上的红点一个个爆开，每个爆炸点都浮现出不同的海港画面。
"是同步摧毁..."云知意突然明白了，"他们要毁掉所有玄天盟基地！"
机械躯体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。没有语言，但云知意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指引——躯体胸口的晶体碎片正在与她鎏金镯共鸣，两种光芒交汇处浮现出一条光路，指向地下更深处的暗门。
永嘉己经撬开地板。下方传来海浪声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石室下面竟然藏着个小码头！一艘形如雨燕的轻舟停在泊位上，船身刻满了与谢蕴之左臂相同的符文。
"走！"云知意扛起机械躯体跳上轻舟。就在她们解缆的瞬间，整座云氏老宅轰然倒塌，海水中升起巨大的青铜柱——与归墟一模一样的材质。
轻舟自动驶入晨雾。永嘉检查着机械躯体，突然倒吸冷气："阿姊，看这个！"
在躯体后颈处，原本"玖"字的位置被新的符文覆盖——是个半成形的"零"字。更惊人的是，当永嘉的胎记触碰那个字时，符文变成了与她们姐妹相同的月牙形状。
雾中忽然传来悠长的龙吟。云知意回首望去，倒塌的老宅废墟上，一条青铜龙正盘旋而起，龙睛处闪烁着熟悉的琥珀色光芒。
龙背上站着个人影。
逆光中看不清面容，但那人抬手掷来一物——是支带着体温的银簪，正是云知意那日坠海时遗失的。簪尖上刻着两个新添的小字： 「等我」
轻舟突然加速，冲向远海越来越浓的雾霭。云知意握紧银簪，知道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。在她怀中，机械躯体的晶体碎片正与她腕间的鎏金镯一起，在雾中照出一条金色航路。
航路的尽头，十二根青铜柱破海而出，组成一个巨大的环形。柱体表面刻着的既不是唐门秘符，也不是玄天盟标记，而是一句熟悉的诗句：
「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」
但这一次，诗句下方多了行小字： 「——瓢中自有日月长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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