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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暗河下的火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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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顺着防空洞的岩壁往下淌,像无数条细蛇在石缝里爬。陈砚贴着洞壁挪动,左手指节抵住扳指,一寸寸往前探。脚底踩的是陈年泥浆,每一步都陷进去半寸,时带起黏腻的声响。他没打伞,也没戴帽子,湿透的长衫紧贴脊背,冷得像裹了层铁皮。

朝天门码头那盏黄汽灯还在亮,可他知道,窗后那个“护士”早就走了。他回了趟绸缎庄地窖,发报机没修好,但碗底那圈紫药水留下的荧光他看见了——蓝得发幽,像死人骨头缝里渗出的磷火。那是沈青禾来过的记号。她没被抓,至少在那之前没被抓。

他顺着暗河通道往里走。这地方老幺三年前带他来过一次,说是船工们传消息的“水路电报”。头顶岩层厚,雷声传不进来,只有滴水声、水流声,还有自己呼吸在石壁间撞来撞去的回音。他停下,从袖口抽出银簪,轻轻敲了三下管壁——短、短、短——“紫药水×3”,沈青禾的呼号。

没有回应。

他又敲了一次,这次加了节奏变化,是他们早年在报馆后巷接头时用的暗码。声音顺着金属支架传远,像蚊子哼。三秒后,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咚”,像是有人用指甲弹了下铜纽扣。

他还活着。

他继续往前,腰弯得几乎贴地。通道越来越窄,空气里开始浮着一股铁锈味,混着腐草的气息。他知道快到交汇口了——那里有条暗河支流,从江底渗上来,水面离岩顶不过两尺,人得潜水才能过。

就在他摸到岔口石棱时,头顶传来皮靴踩泥的声音。

两人,巡逻队。说话声压得很低,但风把字句撕碎了送下来:“……六点前清场,货从水路走。”

“上头说,红圈名单的人,一个都不能漏。”

陈砚屏住呼吸,缩进岩缝。雨水从发梢滴进眼睛,他没眨眼。等脚步远了,他才缓缓吐气,手摸向腰间银簪。三根都在,但最细那根发报用的,簪头己经磨出豁口——昨晚撬窗、掷簪、刮血,它撑不了多久。

他脱下长衫,拧干,塞进石缝。只留内衫和裤子,深吸一口气,潜入水中。

河水冰得刺骨。他闭着眼,靠记忆数着划水的次数。七下,右转;五下,上浮换气。头顶是石桥般的岩拱,水流从缝隙挤进来,推着他往东。他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头,借力一撑,身体滑进一处凹洞。

沈青禾就蜷在那儿。

她背对着他,裙摆浸在水里,手里攥着一枚铜纽扣,正贴在水面。她的肩膀在抖,不是冷,是憋气憋到极限的抽搐。他认得这动作——胶卷感光要三分钟,她得一首把纽扣按在水膜上,不能晃,不能动,连睫毛都不能眨。

他没出声,只轻轻拍了下她脚踝。

她没回头,但手指微微张开,露出纽扣背面的微型镜头。他看见她嘴唇动了动,是《申报》排版口诀的默念节奏——“左三列,右缩进,标题顶格不空行”。她用吴语腔调在心里喊卖花,声音压成气流,在胸腔里打转。

两分钟后,她缓缓抬起手,把纽扣塞进裙摆暗袋。然后才转头,看见他。

她眼睛亮了一下,像火柴擦过砂纸的瞬间。她张嘴要说话,他抬手制止,指了指头顶。

她点头,比了个“三”的手势——三分钟后,巡逻再来。

他们像泥鳅一样从另一条支流钻出,爬上半干的石台。沈青禾抖了抖裙子,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千纸鹤。她没展开,只用指甲在折痕上一划,纸张边缘立刻泛起蓝光——是显影药水遇潮反应。

“朝天门3号码头,”她声音哑,“水位比昨天涨了西寸,军统在底下挖了新舱口,通暗河。我拍到了结构图。”

陈砚接过纸鹤,对着岩缝透进的微光看。蓝光勾出几道线条,像血管,又像地图。他认得这标记——老幺的交通证编号H.S.Z-07就在这区域。

“你看见老幺了?”他问。

她摇头:“只看见他的烟杆卡在排水口,黄铜的,烟锅朝上——那是袍哥会的‘断线’暗号。”

陈砚沉默。老幺死了。替身不是他,真身早就没了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?”她问。

“碗底的紫药水。”他说,“你留的?”

她扯了扯嘴角:“我昨晚来过,怕你找不到我,就用药水画了通道标记。你……看见药材行那个‘护士’了?”

“不是你。”

“是我写的名单。”她低头,“但字被改了。‘带货’是军统新加的。他们想引你去码头,趁乱清剿整个接应网。”

陈砚盯着她指甲缝里的紫药水残渍,忽然问:“林望舒呢?”

沈青禾一僵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说,“但我进暗河前,看见军统的船往金库方向去了,押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,脸被布蒙着。她左手动了三下——是我们的‘求救’暗语。”

陈砚猛地站起身。林望舒要么是诱饵,要么是真被抓了。但名单上那个红圈,不会无缘无故出现。

“你得走。”他说,“把这张图送到茶馆后院梨树下,挖开三尺,有个铁盒。交给老周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去码头。”他把银簪插回头发,“六点前,他们要‘带货’,我就让他们带个棺材。”

沈青禾没拦他,只从暗袋里掏出另一枚铜纽扣,塞进他手里:“备用胶卷。拍到什么,就记什么。”

他点头,转身要走。

“陈砚。”她叫住他。

他回头。

“你左手……还在疼?”

他没答,只是握了握拳,扳指压在小指骨节上。那地方自从断了三根肋骨后,每到阴雨天就像有蚂蚁在啃。他笑了笑:“疼才记得住。”

他重新潜入水中,顺着主河道往出口游。快到尽头时,他摸到一块铁栅栏——军统焊的,拦在洞口,只留一条窄缝。他正要挤过去,忽然听见上方传来咳嗽声。

三声短促,像哮喘。

老周的接头暗号。

他浮出水面,扒住岩边。上方是码头废弃的排水井口,盖子虚掩着。他轻轻推开一条缝,看见老周站在井边,手里拎着个油纸包,斗笠压得很低。

可他没戴手套。

陈砚瞳孔一缩。老周的右手在雨中,掌心一道狰狞的疤,像烧过的鹿皮。他从没见他摘过手套。

老周把油纸包塞进井壁夹缝,低声说:“火种不灭。”

然后转身走了,脚步不快,却没回头。

陈砚爬上去,取出油纸包。里面是半本烧焦的《申报》,边角碳化,但中间一页完整。他展开,看见密密麻麻的排版密码——沈青禾教他的那种,第三列缩进两格。可就在这页底部,一行小字用红墨水写着:“顾长鸣,周西,临江门,茶钱压碗底。”

他盯着那行字,忽然觉得不对。

顾长鸣周西才会去茶馆,今天是周三。

他猛地抬头,看向老周离去的方向。

就在这时,他听见“咔”一声轻响。

低头,发现插在发间的银簪断了。

不是从中间裂开,是根部崩断,露出一截银片,上面刻着两个小字:苏婉婉。

他手指一抖,银片差点滑进井口。他赶紧捏住,翻过来——背面还有字,极细,像是用针尖刻的:“她没死,她在等你。”

他盯着那行字,脑中轰地一声。

苏婉婉——银狐每月十五去罗汉寺供的“亡妻”。可军统档案里,那人是单身。

老周知道。

老周一首知道。

他把银片塞进贴身口袋,抓起《申报》往绸缎庄跑。得赶在六点前布置反埋伏。可刚拐进巷子,就看见自家门板被人踹开,军统的黑皮靴在屋里来回走动。

他贴在墙后,从门缝往里看。

老周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,手里端着一碗茶。对面站着顾长鸣,金丝眼镜在昏光下反着冷光。他没说话,只把一枚铜铃轻轻放在桌上。

老周没动,茶碗沿七道细痕在灯下清晰可见。他喝了一口,慢条斯理地放下碗。

“你们不该碰那本子。”他说。

顾长鸣笑了。他摘下眼镜,从镜腿里抽出一根毒针,轻轻插进桌缝。

“哪本子?”他问。

老周没答,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,封面是《申报》排版格式。他打开,点了根火柴,烧了边角。

火光腾起的瞬间,陈砚看见顾长鸣侧脸——左耳后,一道月牙形的疤,像被野兽抓过。

顾长鸣忽然哼起一段调子。

《松花江上》。

老周的手顿了顿,火柴烧到指尖才察觉。他甩掉火柴,火光映在他脸上,也映出顾长鸣嘴角那一闪而过的颤抖。

“你听过这首歌?”老周问。

顾长鸣没答,只看着火苗,眼神空了一瞬。

老周把本子扔进火盆。火焰猛地窜高,照亮整个屋子。在那一瞬的亮光里,陈砚看清了——顾长鸣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翡翠鼻烟壶,壶底刻着一个名字:H.S.Z。

老幺的编号。

火光中,顾长鸣抬起手,抹了下脸。那一瞬,他袖口滑落,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——和陈砚断掉的肋骨上刻的名字位置一致。

陈砚后退一步,靠在墙上。

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老周要摘手套。

也明白为什么银片上写着“她在等你”。

他摸出那枚铜纽扣,紧紧攥在掌心。

巷子外,传来第一声钟响。

五点五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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