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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铜铃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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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顺着陈砚的后颈滑下去,灌进衣领,冷得像刀片刮过脊梁。他贴在巷口煤油灯的阴影里,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碾过积水,车灯扫过码头方向,又拐进巡警队的后门。顾长鸣走了,可他的影子还在茶馆墙上晃着——不是人影,是光和血混出来的轮廓,像谁用指甲在墙上划了一道。

陈砚没再回茶馆。他绕到绸缎庄后巷,撬开货箱夹层,把那只翡翠鼻烟壶塞进绸缎卷里。壶身还带着体温,冰凉中透着一丝腥气,苦杏仁味钻进鼻腔,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他知道顾长鸣不怕这味,也知道这壶不是信物,是饵。

他甩了甩左手,翡翠扳指卡在小指根,磨得皮肉发烫。三年前老周教他用棋子敲碗沿传暗号,那时扳指还是身份象征,现在它卡在树根里、嵌进碗缝里,成了线索的钥匙。可钥匙开的不是门,是怀疑。

他从袖口抽出一根银簪,不是发报用的那根,是开锁的。簪尖挑开货箱锁扣,确认鼻烟壶藏稳,才把箱子推回原位。绸缎庄明天照常开门,掌柜还得算账,可他心里清楚——从顾长鸣走进茶馆那一刻起,没人再是“照常”的人。

他转身钻进另一条窄巷,首奔朝天门。可没走几步,又停了。十二号货舱,铜铃响三声。这信号是白露留的,可写在雪茄灰底,被顾长鸣激活。他若去,是查真相,还是踩进一个早就铺好的坑?

他靠在墙边,掏出怀里的交通证。老幺给的,边缘沾了汗,指印糊开一片,隐约透出底下一层模糊的影像——一个女人低头缝合,军医帽压着发丝,肩章编号被血渍遮了半边,可那缝合的手法,是林望舒的。

陈砚盯着那影子,手指一紧。老幺的羊皮卷向来防水防潮,汗渍不会轻易显影。除非……这交通证在老幺身上捂了很久,体温够高,情绪够紧。他想起老幺右耳缺了一块,每次耳鸣,都是风暴前兆。

他把交通证塞回内袋,改道往巡警队后门。老幺每周三在澡堂当搓澡工,可今天不是周三。他若在,就是有事。

巷子尽头的巡警岗哨亮着灯,两个巡警缩在檐下抽烟。陈砚没靠近,他蹲在对面屋檐的排水管后,掏出一枚铜铃——白露留在茶馆碗里的那个。铃身沾着血,内壁刻着一行小字:“她抄你的信,用你的格式。”

他拇指铃舌,轻轻一拨。

铃没响。

可巷子深处,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——三短,像老周哮喘的节奏,又像某种回应。

他站起身,往声音方向走。巷子拐角,老幺蹲在墙根,反戴的鸭舌帽压得低,烟杆叼在嘴里,没点火。他看见陈砚,没说话,只把烟杆往地上敲了三下,节奏是《茉莉花》的前西拍。

陈砚走过去,蹲下。老幺从帽檐内侧抽出一张布防图,塞进他手里。纸是湿的,边角卷了,可码头的岗哨、巡逻艇路线、货舱编号都标得清清楚楚。

“十二号,昨夜运出三具尸体。”老幺声音压得极低,像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,“军统今早挖出来一个,后颈有胎记。”

陈砚手指一僵。

“蝶形的。”老幺补充,抬手摸了摸自己右耳残缺的耳垂,“白露亲自验的,下令烧了。”

陈砚没动。他知道那具尸骨是谁。阿炳死了,死在灶灰里画出“银狐”特征的那天。可他更清楚——阿炳若真被军统抓住,绝不会只画一个耳缺角。他会画更多,会用灰、用血、用指甲刻在墙上。

除非,他是被自己人灭口的。

老幺没看他,只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,用拇指推了推烟锅。铜烟锅底部刻着袍哥会的暗号,可今天,烟杆钢丝上挂着个东西——一枚小小的吊坠,铜的,磨得发亮,上面刻着一只鸢尾花,花心嵌着一行小字:“十五,罗汉寺”。

陈砚盯着那吊坠,喉咙发紧。

那是“银狐”的特征。每月十五去罗汉寺上香,供牌位写着“爱妻苏婉婉”。可这吊坠不该在老幺手里,更不该挂在烟杆上。

他抬头看老幺。

老幺却没解释,只低声说:“你别去十二号货舱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沈青禾己经去了。”

陈砚猛地站起身。他忘了苦杏仁会让沈青禾咳得撕心裂肺,忘了她裙摆暗袋里永远装着铜纽扣,忘了她抄密码时指甲缝里沾着紫药水。他只记得——她在茶馆塞了苦杏仁棉絮,她看了挂钟六点二十,她往朝天门去了。

他转身就走,老幺没拦,只在身后说:“军统在挖第二具尸骨,说是从趸船底舱拖出来的。”

陈砚脚步一顿。

“还没确认身份。”老幺声音更低,“可那尸骨手里攥着半张报馆废纸,叠成了千纸鹤。”

陈砚没回头。他知道那千纸鹤是谁折的。沈青禾把报馆废纸叠成千纸鹤,内藏显影药水,每一只都像她活下来的证明。可现在,一只千纸鹤出现在尸骨手里——是她的,还是别人的?

他冲进码头,暴雨砸在脸上,像针扎。十二号货舱外拉起了警戒线,军统的人围着一个土坑,白露站在边上,腰间铜铃二十三个,还在。她低头看着坑里,手里捏着一块布料,是粗布围裙的边角。

陈砚躲在趸船后,看见沈青禾混在围观人群里,脸色发白,手捂着嘴,肩膀一耸一耸地咳。她闻到苦杏仁了,可她没走。她往前挤,想看清尸骨的脸。

他吹了声哨,低而短,是巡警换岗的暗号。守卫一愣,往哨声方向看。陈砚趁机冲出去,一把拽住沈青禾的手腕,拖进趸船底舱。

舱里黑,全是潮气和铁锈味。他把她按在角落,手还捂着她嘴。她咳得厉害,眼泪都出来了,可她没挣扎,只用指甲掐他手腕,示意自己能撑住。

他松开手,低声问:“你疯了?”

她喘着气,摇头,从裙摆暗袋掏出一枚铜纽扣,塞进他手里。纽扣冰凉,胶卷仓开着,里面的胶卷己经曝光,只剩一行小字,像是用极细的针尖刻上去的:

“她抄”

陈砚盯着那两个字,脑子嗡了一声。

“她抄什么?”他问。

沈青禾摇头,手指在自己喉咙上划了一下,示意说不了。她从口袋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报馆废纸,展开——是半张《申报》,边角烧焦了,可排版清晰,左对齐,行距固定,字体倾斜七度。

沈青禾独有的抄写格式。

可纸上一个字都没有。只有紫药水在纸面晕开的痕迹,像泪,像血。

陈砚忽然想起茶馆雪茄灰底浮现的双层显影。顾长鸣留假信号,真情报藏在下面。这半张纸,是不是也一样?

他掏出银簪,蘸了舱底积水,轻轻涂在纸面。水渗进纤维,紫药水反应,字迹一点点浮现——

“她抄你的信,用你的格式,替你死。”

陈砚呼吸一滞。

这不是沈青禾写的。是林望舒。

林望舒在模仿沈青禾的抄写习惯,替她收信,替她传信,甚至……替她赴死?

他猛地抬头,看向沈青禾。她靠在舱壁上,咳得蜷成一团,可眼睛还睁着,盯着他手里的纸。

“林望舒……”她终于挤出两个字,“不是护士。”

陈砚没说话。他想起防空洞排水缝滚出的铜纽扣,胶卷显影出林望舒的护士证件,肩章编号与江绍棠办公室档案一致。一个战地护士,怎么会和江防要塞司令的档案挂钩?

他把纸折好,塞进内袋,正要说话,忽然听见舱外传来脚步声——皮鞋,锃亮,一步一顿。

顾长鸣。

他没带兵,只一个人,手里拎着那只翡翠鼻烟壶,站在趸船甲板上,低头看着军统挖出的尸骨。他蹲下,从尸骨手里取出那只千纸鹤,展开,又合上,放回原处。

然后,他抬头,看向趸船底舱的方向。

陈砚屏住呼吸,手按在银簪上。

顾长鸣没动。他站起身,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雪茄,点燃,抽了一口,把烟灰弹进坑里。

灰落下的瞬间,千纸鹤的纸面泛出幽蓝光晕。

顾长鸣看着那抹蓝,嘴角动了动。

他没走。他站在那儿,从烟杆里抽出钢丝,轻轻一抖——钢丝末端,挂着一枚铜吊坠,鸢尾花形状,花心刻着“十五,罗汉寺”。

和老幺烟杆上的,一模一样。

陈砚盯着那吊坠,忽然明白——老幺没给他布防图,也没给他吊坠。那是顾长鸣放的。

从茶馆雪茄灰,到老幺的交通证,再到这枚吊坠——全是他布的局。

他想让他们查,想让他们信,想让他们往坑里跳。

舱外,顾长鸣把吊坠收回烟杆,转身要走。

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,趸船甲板发出一声轻响。

不是脚步。

是铜铃。

顾长鸣腰间,挂着一枚铜铃。

不是白露那种成串的,是一枚,孤零零的,铃舌上刻着一行小字:

“子夜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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