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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梨花带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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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顺着趸船铁皮舱顶的裂缝滴下来,一滴一滴砸在陈砚的鞋面上,像是某种倒计时。他蹲在舱底角落,手指还攥着那枚铜纽扣,胶卷仓空了,字迹只剩两个——“她抄”。沈青禾靠在对面舱壁,咳得肩膀发颤,手指死死抠着铁皮接缝,指甲缝里紫药水混着血丝,渗进木纹。

陈砚没再看她。他把纽扣塞进内袋,摸出银簪,轻轻刮了刮左手指节。翡翠扳指卡在小指根,发烫,像是被谁隔着皮肉攥了一把。

他起身,掀开舱板一角。外面雨小了,但风更沉,吹得警戒线哗啦作响。顾长鸣己经走了,白露也收了铜铃。坑里那具尸骨被拖走,千纸鹤留在泥里,湿透了,像一只折断的翅膀。

他钻出底舱,没走码头正道,拐进朝天门后巷。巷子窄,两边堆着货箱,湿漉漉的麻袋压着旧报纸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听着鞋底与青石的摩擦声,像在数心跳。

巷子尽头,老幺的鸭舌帽反扣在排水沟边,帽檐朝外,像被人随手一扔。陈砚蹲下,没碰帽子,先用银簪尖挑开帽檐内侧的缝线。

羊皮卷没了。只剩边缘一截毛糙的切口,像是被刀片齐刷刷剜走的。他眯眼,凑近看,剪口平整,角度精准,不是撕的,也不是割的,是裁的——军统档案室那种带刻度的裁纸刀才能留下的痕迹。

他从袖口抽出一小片紫药水浸过的绸布,蘸了点雨水,把纤维残渣扫进布里。布面立刻泛出淡蓝,显出几个微小的凸点,连成一行编号:“T-7”。

他盯着那串字,没动。T-7是军统核心档案的密级标签,能碰这级文件的,要么是顾长鸣亲信,要么……是顾长鸣自己。

他把布折好,塞进内袋。扳指还在发烫,烫得他左手像被架在火上烤。他摘下扳指,贴在额头上,凉了一瞬,又烫回来。

他知道这烫不是幻觉。是信号。三年前老周教他,玉级信物遇险会升温,像活物在提醒。

他转身往绸缎庄走。路过茶馆后巷时,脚步顿了顿。梨树在雨里站着,枝头零星开着几朵白花,被雨水打得低垂。树下摆着两副碗筷,一碗米饭,一碗清汤,像在等人。

他没进去。他知道老周今晚不会在前厅。清明快到了,那老头每年这时候都一个人在后院待到天亮。

他继续走,走到绸缎庄后门,撬开夹层,确认鼻烟壶还在。壶身冰凉,苦杏仁味淡了,可他还是闻到了一丝腥。

他没碰壶,关上夹层,坐到柜台上。店里黑,他没开灯。窗外雨声渐密,雷声滚过江面,闷得像鼓。

***

沈青禾坐在茶馆后厨的灶台边,手里捏着一只千纸鹤。纸是湿的,是从尸骨手里拿回来的那只。她没敢当着军统的人动,趁乱从坑边捡的。纸面焦黄,边角烧过,可折痕还是她教阿炳的样式——左翼压右翼,尾尖拧三圈。

她把千纸鹤放进盆里,倒进雨水。纸吸了水,慢慢软了,可什么都没显出来。

她咬着嘴唇,又换了一盆。这次是刚接的雨水,混着屋檐滴下的灰。还是没反应。

她抬头看天。乌云压着屋顶,雷声越来越近。她忽然想起什么,冲到院里,脱下外衣,接住一道闪电劈下时的雨水。

她把雷雨倒进盆里。

纸面“嗤”地一声,像是被烫了。紫药水的痕迹开始扩散,像血在水里化开。她赶紧用银簪尖蘸水,顺着纹路轻刮。

字一点点浮出来。

不是密码,不是坐标。

是一张诊断书。

“患者:江绍棠。症状:雷暴恐惧症,发作时伴随心悸、呕吐、意识模糊。起因:十二岁夏夜,雷击致全家当场死亡。建议:避免暴露于强雷雨环境,必要时可注射镇定剂。”

沈青禾盯着那张纸,手指发抖。她认得这字迹——是军统医院的病历格式,右下角盖着红章,编号“T-7”。

和陈砚发现的一样。

她把纸捞出来,摊在灶台上晾。雷声又响,她没躲,反而盯着那纸,看水珠从边缘滚落,滴在“雷击”两个字上。

她忽然明白了。

千纸鹤不是用来传情报的。是来显弱点的。

阿炳死前在灶灰里画“银狐”特征,可他知道,光画没用。得让活人看懂。所以他留了这只千纸鹤,等一场雷雨,等一个懂紫药水的人。

她抬头看梨树。老周还没出来。树下那两副碗筷还在,汤面上浮着油花,像没动过。

她起身,把千纸鹤重新折好,塞进裙摆暗袋。然后从灶台角落摸出一张废纸,是昨天《申报》的边角,她用紫药水浸过,又晾干了。

她开始折第二只千纸鹤。

***

陈砚回到茶馆后巷时,天快亮了。雨停了,但云没散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他站在梨树外,没进去。

树下多了六副碗筷。

不是两副,是七副。

每副都摆得整整齐齐,碗里有饭,筷搁在上,像在等七个人回来吃饭。

他走近,蹲下,看最边上那副。碗是粗瓷的,沿口有豁,像是用了很久。他伸手摸了摸碗底。

湿的。

不是雨水,是血。

血在碗底聚成一小滩,正中间,浮着一枚棋子。

红炮。

他认得这棋子。三年前,他和老周对弈,老周用的就是这副棋。那晚他故意输棋,老周在棋子上刻了叛徒特征——右耳缺角。

可这棋子不该在这儿。这碗也不该有血。

他抬头看老周。老头坐在树下,背对着他,右手戴着半截鹿皮手套,正一勺一勺喝着沱茶。他没回头,也没说话,只是咳嗽了三声,短促,像哮喘。

陈砚没动。他知道这三声不是打招呼。是确认。

他从内袋掏出老幺的鸭舌帽,递过去。

老周没接。他放下茶碗,用袖口擦了擦手套,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叠交通证,抽出一张,递回来。

陈砚接过,低头看。

是老幺的。可照片被剪了,只剩半张脸。编号还在,是“T-7”。

他猛地抬头。

老周还是没看他,只把茶碗推到第七副碗前,轻轻放好。

“每年清明,我摆七副碗筷。”老周终于开口,声音哑,“七条线,七个人。走一个,碗底渗一滴血。”

陈砚盯着那碗。血还在聚,棋子浮着,像艘小船。

“今天第七个碗有血。”老周说,“可人还没走。”

陈砚喉咙发紧。

“血是热的。”老周抬手,摸了摸碗底,指尖沾了红,“刚渗出来不到一盏茶。”

陈砚忽然想起什么。他掏出扳指,贴在碗沿。

翡翠发烫,烫得他指尖一缩。

这烫不是冲他来的。是冲这碗。

他盯着那枚红炮。炮口朝上,像是指着什么。

老周喝完最后一口茶,把壶倒扣过来。壶底残留的液体滴在碗里,和血混在一起,泛出一丝幽蓝。

和江绍棠鼻烟壶里的液体一样。

陈砚猛地站起身。他转身就走,没道别,也没回头。

他得找沈青禾。

他刚走出巷口,身后传来老周的声音。

“陈砚。”

他停住。

“第七副碗,不是给死人的。”老周说,“是给还没死透的。”

陈砚没应,快步走进晨雾里。

***

沈青禾在绸缎庄后门等他。手里捏着两只千纸鹤,一只是雷雨显影的诊断书,另一只是她刚折的。

“我试了。”她说,声音还哑,“紫药水遇雷雨才显影。普通雨水不行。”

陈砚点头,把鸭舌帽递给她。

她翻看内缝,看到剪口,脸色变了。“羊皮卷被裁了?”

“T-7。”他说。

她抬头,“军统档案室的密级。”

“能碰这级文件的,不会是小角色。”陈砚盯着她,“你那千纸鹤,是从尸骨手里捡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阿炳死前在灶灰里画‘银狐’特征,可他知道,光画没用。”陈砚声音低,“他得让人看懂。所以他留了千纸鹤,等雷雨,等你。”

沈青禾手指一抖。

“T-7编号出现在诊断书上,也出现在老幺的交通证上。”陈砚说,“有人在系统性抹掉‘银狐’线索。裁羊皮卷,换交通证,改档案——不是一个人干的,是一套流程。”

沈青禾忽然想起什么,从暗袋掏出铜纽扣,打开胶卷仓。

空的。

可她记得,昨晚里面还有半行字。

“她抄”……

她抬头,“胶卷被换了。”

陈砚没说话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有人进了他们的藏点,换了证据。

不是外人。是能进绸缎庄夹层、能碰交通证、能改档案的人。

沈青禾把千纸鹤递给他。“这只,我用新纸折的。浸了紫药水,等下一场雷雨。”

陈砚接过,放进内袋。扳指又烫了一下,烫得他左手一颤。

他抬头看天。云层厚,但风开始转了方向。

要下雨了。

他忽然想起老周的话。

“第七副碗,不是给死人的。”

是给还没死透的。

他摸出银簪,插进袖口。然后从内袋掏出那枚翡翠扳指,戴回小指。

扳指一戴上,烫得更厉害。

他转身,往朝天门方向走。

沈青禾跟上。

“去哪儿?”

“老幺的澡堂。”他说,“周三他当搓澡工。今天不是周三。”

“可他昨天在巡警队后门等你。”

“所以他有事。”陈砚脚步没停,“而且他知道,我会去。”

沈青禾没再问。她加快脚步,跟在他侧后方。

两人走到码头拐角,忽然停住。

朝天门澡堂的门开着,蒸汽往外冒。门口地上,反扣着一顶鸭舌帽。

和老幺的一样。

陈砚走过去,蹲下,捡起帽子。

帽檐内侧,缝线被拆了,羊皮卷没了。只剩一行用炭笔写的小字,藏在缝线底下:

“T-7 是清洗代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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