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会当天的阳光带着桂花的甜香，明昭站在顾氏集团旗下的茶馆门口，月白襦裙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。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与腰间的玉佩轻轻碰撞，发出细碎的声响——那玉佩是她从阁楼旧物里翻出来的，刻着半朵凤凰，另一半总觉得该在某个熟悉的人手里。
“周小姐，这边请。”顾远的助理引着她穿过回廊，木质地板踩上去“咯吱”响，像极了宫里御花园的九曲桥。明昭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画，突然在一幅《汉宫春晓图》前停住——画里仕女的发髻歪了，步摇的流苏方向反了，和那天历史剧里的错误如出一辙。
“这幅画是仿品。”她忍不住开口，“真迹藏在故宫，仕女的步摇应该垂在左肩，画师特意画了流苏扫过玉佩的弧度。”
助理愣了愣，刚要说话，就见顾远从屏风后走出来，手里端着个茶盘：“看来请你来当顾问，是选对了。”他今天穿了件改良的唐装，袖口绣着暗纹，走近时，明昭闻到他身上的沉香味混着松烟香，突然想起陆侍卫总在雪天把熏香炉放在她窗台上，说“公主怕冷，闻着这个能暖和些”。
茶会设在后院的水榭里，宾客不多，多是些戴眼镜的老先生。顾远引着她走到展台前，玻璃罩里摆着套银质茶具，盖碗上的凤凰纹在灯光下闪着柔光。明昭的呼吸骤然停住——盖碗内侧，果然刻着个极小的“昭”字。
“这套茶具是三年前从城南古墓出土的。”顾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“考古队说，墓主人是位未嫁的贵族女子，陪葬品里只有这套茶具和半块玉佩。”
明昭的指尖贴在玻璃上，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发颤。那半块玉佩，和她腰间的刚好能拼成完整的凤凰。她猛地回头，撞进顾远的眼睛里，那里藏着的情绪太汹涌，像要把她卷进千年前的回忆里。
“你早就知道了，对不对？”她的声音发哑，“你知道我是谁，知道这茶具是我的。”
顾远没回答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锦袋，倒出半块玉佩。玉质温润，与她的那块严丝合缝，拼成展翅的凤凰。“当年你大婚那日，天降异象，”他的指尖抚过玉佩的裂痕，“我在丹陛上护着你，被白光卷走时，只抓住了这半块玉佩。”
周围的宾客还在闲聊，没人注意到水榭角落的动静。明昭看着他眉骨下的痣，突然想起那天他挡在她身前对付醉汉的样子，想起他贴创可贴时轻柔的动作，想起他钢笔上的凤凰纹——原来那些熟悉的感觉，都不是错觉。
“陆侍卫……”她的眼泪突然涌出来，砸在玉佩上，晕开细小的水花。
“我找了你三年。”顾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穿越到现代后，我成了顾氏集团的继承人，用了所有资源查你的下落。首到上个月在奶茶店看见你试毒的银簪，看见你手腕的玉镯，我才敢确定……”
“确定我就是那个失踪的公主？”明昭擦掉眼泪，突然笑了，“可我现在只是个煮奶茶的周小昭，不是什么明昭公主。”
“在我眼里，你从来都没变。”顾远从茶盘里拿起个茶杯，倒了杯正山小种，“你还是那个会为了礼仪错漏较真的姑娘，还是那个把客人当朋友的明昭。”
这时，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走过来，指着茶具笑道：“小顾啊，这位姑娘对古礼很有研究？刚才我听她点评《汉宫春晓图》，比博物馆的研究员还细致。”
明昭刚要说话，顾远己经开口：“周小姐是我请的文化顾问，她对大周礼制的了解，确实不输专家。”他看向她，眼里带着鼓励，“不如给我们讲讲这套茶具的用法？”
明昭深吸一口气，挺首脊背。她拿起盖碗，手腕轻转，动作行云流水：“这套茶具叫‘凤仪’，是我十五岁生辰时父皇所赐。温杯要用八十度的热水，投茶量是三指之宽，冲泡时要高冲低斟，这样茶香才会散开……”
她的声音清亮，动作优雅，恍惚间，仿佛又回到了太和殿的宫宴上，她为各国使臣演示大周茶艺，陆侍卫就站在殿柱后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
“说得好！”老先生抚掌大笑，“我收藏这套茶具三年，竟不知还有这么多讲究。小姑娘，你师承哪派？”
“家传的手艺。”明昭的目光掠过顾远，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，“祖上曾在宫里当差。”
茶会结束时，夕阳把水榭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顾远送她回奶茶店，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。明昭摸着拼合的玉佩，突然想起什么：“你上次说的研发总监，还算数吗？”
顾远猛地踩了脚刹车，转过头时眼里闪着光：“你愿意来？”
“我有个条件。”明昭看着他，“我要带着王姐和小李一起，把奶茶店开到你的茶馆里。让更多人尝尝，什么是真正的‘古法新韵’。”
顾远笑了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像当年在宫里，他总趁没人时揉她的发髻：“都听你的，公主殿下。”
明昭的脸颊发烫，却没躲开。车窗外，奶茶店的灯亮着暖黄的光，王姐正在门口挂新招牌，上面写着“昭远茶坊”——是她和顾远一起取的名字，昭是她的名，远是他的字。
手腕上的玉镯突然泛起温润的光，内侧的“昭”字与玉佩上的凤凰交相辉映。明昭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，突然觉得，不管是明昭还是周小昭，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，只要身边有这个人，哪里都是家。
而顾远看着她的侧脸，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收紧。仪表盘上的时间指向傍晚六点，正是千年前他在宫墙外等她偷溜出去的时辰。原来跨越千年的等待，终究能等到花开结果的那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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