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请柬上的“世北集团年度酒会”烫金字在灯下泛着冷光。明昭对着试衣镜系礼服拉链时,指尖总在颤抖——月白缎面的裙摆垂落如流水,领口绣的暗纹凤凰与她压箱底的宫装惊人地相似,是顾远特意让人定做的。
“别紧张。”顾远的声音从镜中传来,他正调整领带,沉香木珠子在腕间轻晃,“就是见些商界朋友,不用应酬,站在我身边就好。”
明昭摸着领口的凤凰刺绣,突然想起永和二十三年的元夜宴,她也是这样穿着月白宫装,站在慕容瑾身侧接受百官朝贺。那时陆离就站在殿柱后,目光像此刻的顾远一样,裹着化不开的担忧。
酒会设在临江的旋转餐厅,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。明昭刚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,就听见身后有人轻笑:“顾总倒是会藏,这么个妙人竟从没露过面。”
转身的瞬间,明昭的呼吸顿住了。穿深紫西装的男人正举着酒杯,狼形袖扣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——那是镇北王世子的标记,慕容瑾的佩剑剑柄上就嵌着同样的宝石。更让她心惊的是,男人眉骨下那颗痣,位置竟和顾远的一模一样,只是多了几分凌厉。
“赵世北,世北集团董事长。”男人的指尖虚虚点过她的手腕,在翡翠玉镯上方停了停,“这位小姐看着面生,是顾总的新助理?”
“合作伙伴。”顾远上前半步,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,“周小昭,她的‘琉璃雪’配方,顾氏正要代理。”
赵世北的目光在明昭脸上逡巡,突然笑了:“周小姐的玉镯很特别,水头像极了宫里的物件。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类似的,说内侧刻着‘昭华’二字,是永和年间的贡品?”
香槟杯在明昭手中晃了晃,酒液溅在虎口,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皮肤下的灼烫。玉镯内侧的刻字,是父皇亲笔所题,除了皇室宗亲,只有订婚后的慕容瑾见过。她强作镇定:“赵总说笑了,地摊上淘的仿品。”
“仿品?”赵世北挑眉,突然提高声音,“可我怎么觉得,周小姐行礼的姿势,比仿品还像真品?”他后退半步,做了个标准的拱手礼,“就像这样——”
周围的交谈声突然停了。明昭看着他的手势,冷汗瞬间浸湿了礼服后背——那是大周男子见公主的半礼,左手在前,右手握拳,正是慕容瑾当年常行的礼数。而她下意识回礼的动作更让人心惊:右手压左手,腰折西十五度,是未嫁公主的万福礼,连指尖的弧度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。
“有意思。”赵世北放下手,目光扫过她微颤的睫毛,“我还知道个更有意思的。”他打了个响指,侍者立刻端来个锦盒,打开的瞬间,明昭的瞳孔骤缩。
锦盒里是幅装裱精美的字,写的正是《却妆诗》,笔迹与母后的手迹如出一辙。但最让她窒息的是,诗的后两句赫然在目:“丹陛若逢旧时影,莫教相思负流年。”
“这诗……”顾远的声音沉了下来,指尖攥得发白,“赵总从哪得来的?”
“祖上传的。”赵世北的目光始终锁在明昭脸上,“据说当年镇北王世子与一位公主有情,这是公主亲手题的。可惜后来公主失踪,世子……”他故意顿住,看着明昭的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,“世子疯了似的找了三年,最后战死在边关,怀里还揣着这半首诗。”
明昭突然想起那个总爱跟在陆离身后的少年。慕容瑾总说“等我立了战功,就求陛下退婚”,她当时只当是玩笑,如今才懂那玩笑里藏着的绝望。她攥紧裙摆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:“赵总讲故事的本事,比做生意厉害。”
“是不是故事,周小姐心里清楚。废墟造梦师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”赵世北突然靠近,气息拂过她的耳畔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,“包括你煮珍珠时总加三钱红糖,包括你喝茶时要先刮掉浮沫,包括你受惊时总往左边躲——那是因为陆离总站在你左边,对吗,明昭公主?”
“你胡说!”明昭猛地推开他,礼服裙摆带倒了旁边的香槟塔。玻璃杯碎裂的脆响里,她听见自己失控的声音,“陆离才不会……”
话音未落,手腕突然被攥住。顾远的掌心滚烫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我们先离开。”他的目光扫过赵世北,像结了层冰,“赵总,改日再谈合作。”
被塞进车里时,明昭还在发抖。车窗外的霓虹掠过顾远的侧脸,他突然开口:“他说的,是真的吗?”
明昭看着他紧抿的唇,突然想起穿越那天,陆离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腕,在白光里喊“别怕”。她别过脸,声音发哑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明昭。”顾远扳过她的脸,指尖擦过她的泪痕,“从你用银簪试毒开始,从你纠正历史剧礼仪开始,从你认出凤凰簪开始,我就知道是你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可你为什么不肯认我?”
车刚停在奶茶店门口,明昭就推门下了车。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,砸在她的礼服上,晕开深色的痕迹。她刚要推门,就听见身后的喊声:“当年不是他!”
顾远追出来,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,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。他抓住她的肩膀,目光灼灼:“当年举报镇北王府的是我!是我怕你真的嫁给慕容瑾,伪造了书信!是我害了他全家,也害了你失踪三千年!”
明昭的瞳孔骤缩。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——陆离跪在丹陛上,手里攥着封染血的信;慕容瑾红着眼问“是不是你”;父皇震怒的声音“陆家世代忠良,竟出了这等叛徒”。
“所以你接近我,是为了赎罪?”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是为了爱你!”顾远的声音在雨里炸开,“三千年了,我找了你三千年!我守着你的枪,你的玉佩,你的药方,就是为了告诉你,我从没后悔过!”他从怀里掏出个湿透的锦袋,倒出半块凤凰玉佩,与她腰间的拼合,“包括当年阻止你嫁给慕容瑾,包括现在……”
话音被突然响起的鸣笛声打断。赵世北的车停在路边,他降下车窗,手里举着个相框,照片上是镇北王府的全家福——慕容瑾站在中间,笑得像个孩子,身边的少年眉眼弯弯,正是陆离。
“顾总,”赵世北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,带着胜利者的姿态,“明天上午十点,我在公司等你。要么,把‘琉璃雪’配方让给我,要么,我就把陆家当年的‘罪证’公之于众。”他的目光转向明昭,“当然,公主若肯赏脸共进晚餐,我可以考虑再宽限几天。”
明昭看着那相框,突然想起慕容瑾送她的那支箭。他说“等我凯旋,就用这支箭射下大雁,给你做箭囊”。而那支箭,最后却射穿了他的胸膛,在史书上留下“镇北王世子谋反伏诛”的记载。
雨越下越大,打在玉镯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明昭看着顾远湿透的肩膀,突然伸手抱住他。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,又苦又涩,却让她无比清醒——不管前世有多少恩怨,不管眼前有多少陷阱,这一次,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。
“配方不能给。”她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,“罪证也不能让他公布。”她踮起脚尖,在顾远耳边轻声说,“我有办法。”
顾远看着她眼里突然亮起的光,像极了当年她在御花园里说“我有办法让陆侍卫不用被罚”时的样子。他握紧她的手,在雨里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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