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TV包厢的应急灯还在闪，周小昭捏着那支从服务生身上拽下来的钢笔——笔杆是廉价的镀金，却在尾端刻着个极小的狼头，和顾远虎符上的纹样如出一辙。
“他跑不远。”顾远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手机电筒的光束扫过后巷的铁门，锁扣上还挂着半截布条，是服务生挣开时被勾破的制服碎片，“这附近只有一个消防通道能通到地下停车场。”
周小昭突然按住他的手腕，指尖冰凉：“别追。”她指向墙角的阴影，那里的青苔上除了奇怪的脚印，还留着枚银质的耳钉，针脚处刻着“北”字，“是赵世北的人，但不止一个。”
她认得这耳钉。当年镇北王府的暗卫都戴着类似的信物，只是那时用的是玉质，刻的是“镇”字。
顾远刚要说话，手机突然震动，是保安打来的：“顾总，监控拍到有个服务生十分钟前从后门跑了，往东边的巷子去了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挂了电话，却没动，“你怎么确定不止一个？”
“这耳钉是饵。”周小昭把耳钉揣进包里，金属凉意透过布料传来，“真正的窃听者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标记。”她抬头看向KTV二楼的窗户，某扇窗帘动了下，“在上面。”
两人不动声色地退回走廊，顾远对着对讲机吩咐：“让保安去东边巷子搜查，动静大点。”
等电梯时，周小昭突然哼起《长门怨》的调子，声音不大，刚好够身边的人听见。顾远配合地接了下半句，眼角的余光瞥见消防通道口闪过个黑影——穿着清洁工的制服，手里推着的拖把桶却异常沉重。
“电梯来了。”周小昭按住开门键，等那清洁工走过去，才低声说，“桶里藏着录音设备，你看桶底的线。”
电梯门合上的瞬间，顾远的手机收到条消息，是技术部发来的：“KTV包厢的通风口发现微型录音器，信号正往西北方向传输。”
“西北是老城区。”周小昭调出地图，指尖点在一片红砖墙的位置，“那里有很多西合院，适合藏人。”
电梯在三楼停下，门刚开条缝，就闻到股熟悉的沉水香。周小昭猛地按住顾远的胳膊，示意他别动——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下，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，手里端着盘果盘，旗袍开叉处露出的脚踝上，戴着个银质脚链，链坠是半块狼头。
“顾总，周小姐，”女人的声音像浸了蜜，“刚才服务生说你们掉了东西？”
周小昭看着那盘果盘里的樱桃，突然笑了：“我们没掉东西，倒是赵副总喜欢吃樱桃——尤其是用幽州的井水冰镇的。”
女人的笑容僵了半秒。幽州井水是镇北王府的暗语，指的是“计划暴露，速撤”。
“看来是我弄错了。”女人转身要走，周小昭突然抬手，钢笔从指尖飞出，擦着她的耳际钉在墙上——笔尖正对着她藏在盘底的录音笔。
“留下吧。”顾远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赵世北派你来，是想听完整版的《长门怨》？”
女人突然掀翻果盘，水果滚了一地，她趁机往消防通道跑。周小昭追过去时，只听见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，等跑到天台，只看见栏杆上挂着件旗袍，衣角还在晃。
“跳下去了？”顾远探头往下看，楼下是条窄巷，空无一人。
“不是跳，是用了‘鹞子翻身’。”周小昭指着栏杆上的划痕，“脚链勾住的，她往东边去了。”
回到包厢时，同事们己经散得差不多了。小李举着个U盘跑来：“周姐，刚才在沙发缝里捡到的，是不是你的？”
U盘侧面刻着缠枝莲，和后巷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。周小昭接过来时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把两个U盘都插进顾远的电脑——弹出的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，提示是“将军的生辰”。
“永和三年三月初七。”周小昭脱口而出。
文件夹应声打开，里面是段监控录像——拍的是顾氏集团档案部的仓库，画面里赵世北的助理正撬开个木箱，里面露出半块虎符，和顾远的那半拼在一起时，箱底突然亮起，浮现出张地图，上面标着七个红点，正是“七星夺运阵”的坐标。
“他们还在找剩下的阵眼。”顾远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，“最后一个点在皇陵附近。”
这时，U盘突然自动弹出，屏幕上跳出一行字：“明晚子时，老地方见。”
“老地方？”周小昭皱眉。
顾远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条匿名短信，只有一张照片——拍的是座破败的祠堂，匾额上写着“镇北王府”西个大字。
“是幽州的老宅。”顾远的声音发紧，“我祖父去世前说过，那里藏着能解开所有谜团的东西。”
周小昭看着照片里祠堂的柱子，突然想起梦里的场景——陆沉就是靠在这样的柱子上，把半块虎符塞进她手里，说“若有一日我不在了，就去祠堂找答案”。
“他们想引我们去。”周小昭关掉照片，“是陷阱。”
“但我们必须去。”顾远合上电脑，“那半块虎符上的地图，标着皇陵密道的入口，赵世北想进去。”
窗外的天渐渐亮了，晨光透过KTV的窗户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。周小昭捏着那枚银质耳钉，突然明白这些暗处的窃听者，从来不是为了偷录一首歌那么简单。
他们要的是虎符，是皇陵里的秘密，是三百年前那场恩怨的最终答案。
“明晚子时。”周小昭把耳钉放进包里，“我去准备些东西。”
顾远看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刚才在天台上，她望着空巷时说的话：“暗卫的脚链里都藏着毒，她活不过天亮。”
他没问她怎么知道，有些记忆不需要解释，就像《长门怨》的调子，像虎符的密码，像两个灵魂跨越三百年的默契。
KTV的霓虹灯还在闪，只是此刻在他们眼里，那些迷离的光不再是娱乐场所的装饰，是暗处的眼睛，是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前兆。
而他们，己经做好了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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