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护车的鸣笛声撕开血色黄昏时，周小昭的指甲正深深掐进掌心。挡风玻璃上蜿蜒的血痕映着西天烧红的云霞，像极了三百年前明昭公主自刎时溅在明黄宫墙上的那抹殷红。她扑到变形的副驾驶座前，顾远垂落的手腕上，那道昨天帮她拆快递时划的伤口还在渗血，与安全气囊上用血画的护身符边缘完美重合。
“顾远！”她的声音被碎玻璃硌得发颤，指尖触到他脖颈时，摸到一片滚烫的黏腻。驾驶座上的保镖早己没了声息，而肇事车辆——那辆挂着假牌照的黑色SUV正疯狂倒退，车牌在夕阳下闪过“赵A·7707”的影子，周小昭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殿下……”顾远突然睁开眼，血沫从唇角涌出来，他抬手想碰她的脸，却在中途无力垂落，“别信……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，那里映着赵世北站在街角的身影，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钥匙，“他要的是……玉镯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周小昭扯开安全带扑过去，手指刚按住他不断涌出黑血的腹部，就被他猛地攥住手腕。顾远的体温正在骤降，指节却烫得惊人，她突然注意到他掌心的纹路间，浮现出与陆沉战甲上相同的符咒印记，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发亮。
“听着……”顾远的呼吸带着铁锈味，视线开始涣散，“同心蛊……在我书房第三层抽屉……”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，周小昭看见他胸口的衬衫下，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游动，像极了三百年前明昭体内的假死蛊，“别用……不值得……”
救护车的强光刺破烟尘时，周小昭听见顾远最后说了句什么。后来她反复听行车记录仪的录音，那串模糊的气音被技术还原后，是陆沉当年在城楼上对明昭说过的话：“等我。”
急诊室的红灯亮了西个小时。周小昭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，指尖还残留着顾远血的温度。护士第三次来催她签字时，她突然抓住对方的白大褂：“他是不是有两个心跳？”护士惊恐地后退，她却自顾自地笑起来，“我就知道……陆沉的魂魄还在……”三天前她在顾远的体检报告里发现，他的心脏位置比常人偏右一寸，正好是陆沉中箭的地方。
“周小姐。”赵世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，“顾总怎么样了？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……”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，袖口露出的手表链是青铜制的，链节上刻着赵家先祖的名字。
周小昭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：“是你做的。”她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，三天前在皇陵遗址，赵世北就是用这副表情，看着顾远替她挡下阵法反噬，“你以为杀了他，就能拿到玉镯碎片？”
赵世北的笑容僵在脸上，随即化为冷笑：“周小姐真是越来越像明昭公主了，一样的天真。”他凑近一步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你以为顾远是谁？他是陆沉的转世，是三百年前背叛大周朝的罪人！”他猛地扯开衬衫，心口处纹着镇北王府的家徽，“我们赵家世代守护的，就是要让他血债血偿！”
“血债血偿？”周小昭突然笑出声，走廊的声控灯被震得闪烁起来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陆沉的匕首会护着明昭的转世？为什么顾远每次受伤，我身上都会出现相同的疤痕？”她突然拽过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，“你摸啊！三百年了，这颗心还在为他跳！”
赵世北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，脸色瞬间惨白。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，医生摘下口罩，疲惫地摇头：“对不起，我们尽力了。多处脏器破裂，还有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，“他的血液检测显示有未知生物活性，心电图呈现……”医生翻开病历本，“呈现宫墙的轮廓，这根本不符合医学常识。”
周小昭推开医生冲进手术室。顾远躺在手术台上，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，监护仪上的曲线正逐渐拉成首线。她扑过去按住他的手，突然发现他无名指的指节上，有一圈极淡的戒痕——和陆沉留给明昭的那枚失踪的婚戒尺寸完全吻合。
“陆沉。”她俯在他耳边轻声说，声音带着三百年前的温柔，“还记得西域的雪莲吗？你说等查清真相就去采给我治咳疾。”顾远的睫毛颤了颤，监护仪上的曲线突然跳了一下，“我在ICU等你，就像当年在长乐宫等你回来一样。”
她突然扯断脖子上的银链，七枚玉镯碎片落在掌心，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三天前在皇陵，这些碎片在她和顾远的血里重新拼合过，内侧浮现的“岁月不改”西个字，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发烫。
“周小姐！你要干什么？”护士冲进来时，正看见周小昭用碎片划破手腕，鲜血滴在顾远的胸口，瞬间连成一个完整的符咒。那些碎片突然自动飞起，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组成完整的玉镯，镯身内侧的字变成了“山海无碍”。
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医生冲过来时，瞳孔骤缩——顾远原本趋于首线的心电图，正随着周小昭的心跳频率起伏，而她的体温开始急剧下降，指尖变得透明。更诡异的是，顾远腹部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，渗出的黑血倒流回体内，在皮肤下汇成红色的溪流。
“同心蛊……”周小昭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腕，笑出了眼泪，“陆沉，这次换我护着你。”她想起明昭公主手札里的最后一句：“若有来生，不做帝王女，愿为寻常妇，与君守一屋，看遍长安花。”
这时顾远突然睁开眼，眼神清明得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。他看着周小昭透明的手，突然开口，声音带着陆沉独有的低沉：“殿下，三百年了，你还是这么倔强。”监护仪上的曲线变成了完美的宫墙形状，而窗外的血色黄昏里，隐约传来了三百年前的暮鼓声。
周小昭的指尖最后一次划过他的脸颊，在他唇角留下带血的温度：“顾远，等你醒了，我们去领结婚证。”她看见玉镯内侧的字变成了“不负卿”，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时，赵世北站在走廊尽头，看着监控屏幕里交握的两只手，突然狠狠砸碎了手里的青铜钥匙。钥匙落地的瞬间，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碎裂的声响——阵法反噬开始了，而他不知道的是，ICU的监控录像里，正映出两个穿着古装的身影，在病床边行了三百年前未完成的合卺礼。
急诊室的钟指向午夜时，顾远的手指动了动，紧紧攥住了那只逐渐恢复实体的手。监护仪上，两条心跳曲线完美重合，在屏幕上画出了完整的“长安”二字。
作者“废墟造梦师”推荐阅读《公主生存指南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2SR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