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元神共鸣
秋雨连下了三天，宿舍楼下的梧桐叶落了满地，踩上去沙沙作响。白夭夭抱着书走过时，总觉得那声音像谁在耳边低语，带着斩荒独有的冷冽气息。
自静心寺那次对峙后，她就没再见过肖奈。不是刻意躲避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——那些被唤醒的记忆像潮水，时时刻刻冲刷着她的认知。她记得自己是玄族圣女，记得与斩荒的婚约，记得诛仙台上他为护她而碎裂的护心鳞，更记得他消散前那句“等我找到你”。
可这些记忆的缝隙里，总夹杂着肖奈的影子。他喂药时指尖的温度，他在断桥上的低语，他抱着她时有力的心跳，甚至是他在实验室里专注的侧脸，都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，让她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。
“夭夭！”林宇拿着个文件袋跑过来，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，“肖队让我给你的。”
白夭夭接过文件袋，指尖触到粗糙的牛皮纸，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。“他……还好吗？”她小声问，目光落在林宇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上。
“不太好。”林宇挠了挠头，语气有些犹豫，“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，除了上课就没出来过，连阿姨送的饭都没动几口。”他顿了顿，压低声音，“他还在查玄族的资料，昨天我进去拿东西，看到他电脑上全是你的名字……”
白夭夭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文件袋。
“对了，”林宇像是想起什么，“肖队说，让你看看里面的东西，或许对你有帮助。”
回到宿舍，白夭夭拆开文件袋，里面是一叠打印纸，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。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，穿着民国学生装，站在静心寺门口，男生眉目清朗，女生笑靥如花，手里还拿着一块玉佩，形状竟和肖奈家的古玉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”白夭夭拿起照片，指尖拂过女生的脸，莫名觉得熟悉。
打印纸上是肖奈整理的资料，比上次在实验室看到的更详细。他不仅找到了玄族的族谱，还查到了那张照片的来历——男生是他的太爷爷肖承宇，女生是玄族最后的圣女白灵溪，也就是她的前世。
“民国二十三年，白灵溪为救肖承宇，动用元神之力，导致元神碎裂，转世后会失去记忆，唯有找到命定之人，才能让碎片归位……”
白夭夭念着资料上的话，眼眶渐渐发热。原来她和肖奈的缘分，从上个世纪就开始了。太爷爷和白灵溪相爱，却因为玄族的规矩不能在一起，白灵溪为救他而耗尽元神，这份遗憾竟延续到了他们这一世。
而斩荒，资料里也有提及——他是玄族的战神，与白灵溪有婚约，却在圣女选择肖承宇后堕入魔道，被封印前留下誓言，会找到转世的圣女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。
“所以，情劫不是指我和肖奈，而是指我必须在他和斩荒之间做出选择。”白夭夭喃喃道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，只有一张图片——肖奈在实验室的背影，桌上的古玉散发着红光，旁边压着一张纸，上面写着“元神共鸣之法”。
发信人是谁？是斩荒吗？他想干什么？
白夭夭的心跳开始加速，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。她立刻抓起外套，冲出宿舍，往实验室跑去。
雨越下越大，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。白夭夭跑到实验室楼下，看到里面亮着灯，心里稍微安定了些。可当她推开实验室的门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——
肖奈倒在地上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全是冷汗，那枚古玉掉在他手边，散发着刺眼的红光。而他周围的空气中，漂浮着无数金色的光点，像是她的元神碎片！
“肖奈！”白夭夭扔掉雨伞，扑过去扶起他，“你怎么了？醒醒！”
肖奈缓缓睁开眼睛，看到是她，虚弱地笑了笑：“你来了。”
“你别说话！”白夭夭摸了摸他的额头，滚烫得吓人，“你是不是用了元神共鸣之法？你明知道这很危险！”
“我想帮你……”肖奈抓住她的手，声音微弱，“资料上说，只要我的血滴在古玉上，再加上你的元神碎片，就能……”
“就能让我的元神归位，对不对？”白夭夭打断他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，“可你知不知道，这样做会伤到你的元神！”
她终于明白斩荒为什么发那张图片给她了，他不是想害肖奈，而是想提醒她——肖奈在用自己的元神，帮她拼凑碎片。
“别管我……”肖奈的手开始发抖，“快，你的指尖……”
白夭夭这才发现，自己的指尖也在发光，金色的光点从她指尖溢出，与古玉散发的红光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。元神碎片在她体内剧烈震颤，像是要冲破皮肤，与那些漂浮的光点汇合。
“抓紧我。”白夭夭握住肖奈的手，将自己的元神之力缓缓渡给他。她能感觉到他的元神很虚弱，但依然在努力回应她，像黑暗中执着燃烧的火苗。
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多，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，正是白灵溪。她看着相拥的两人，露出欣慰的笑容，然后化作一道光，钻进白夭夭的体内。
“轰——”
一声巨响，白夭夭感觉脑海里炸开了，无数记忆碎片涌来——有民国时的雨巷，太爷爷为白灵溪撑伞；有诛仙台上，斩荒绝望的眼神；还有眼前，肖奈苍白却坚定的脸。
元神碎片终于归位了。
白夭夭的身体泛起金光，那些漂浮的光点全部钻进她的体内。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，同时也感受到了肖奈的元神——温暖而坚定，像她一首寻找的港湾。
红光渐渐褪去，古玉恢复了温润的光泽。肖奈的脸色好了些，看着她，虚弱地说：“你……都想起来了？”
白夭夭点点头，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：“对不起，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值得。”肖奈笑了笑，握紧了她的手，“现在，你不用再纠结了。”
白夭夭看着他，心里突然无比清明。无论是白灵溪和肖承宇的遗憾，还是她和斩荒的过往，都己经是过去了。这一世，她遇到的是肖奈，是这个为她彻夜照顾、为她研究玄族资料、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帮她的肖奈。
她的选择，从一开始就很明确。
“肖奈，”白夭夭扶起他，认真地说，“我们回家。”
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
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，透过实验室的窗户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白夭夭扶着肖奈坐在椅子上，给他倒了杯温水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心里还是有些后怕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她问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，确认不再发烫。
“好多了。”肖奈喝了口水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丝探究，“元神归位后，有什么不一样吗？”
白夭夭想了想，摇了摇头：“好像没什么不一样，就是……感觉心里很踏实。”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还在，却不再让她痛苦，反而像一本翻开的书，让她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过往。
肖奈笑了笑，刚想说什么，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斩荒站在门口，穿着一身玄色风衣，头发有些凌乱，眼底带着血丝，显然是找了他们很久。看到相拥的两人，他的眼神暗了暗，却没有像上次在静心寺那样愤怒，反而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你都想起来了？”斩荒问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白夭夭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平静地看着他：“嗯，都想起来了。”
“那你应该知道，你是我的未婚妻，我们有过誓言。”斩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“我知道。”白夭夭点点头，“但那是上一世的事了，白灵溪己经做出了选择，而我，也有自己的选择。”
斩荒的身体僵了一下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：“你选择他？”
“是。”白夭夭没有犹豫，“斩荒，谢谢你一首记得我，也谢谢你……没有伤害他。”她知道斩荒有能力伤害肖奈，却没有那样做，这份手下留情，让她很感激。
斩荒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椅子上的肖奈，那个男人虽然虚弱，却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看着白夭夭，眼神里的在意藏不住。他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一丝释然，也带着一丝落寞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斩荒转过身，“玄族有规矩，圣女的选择不能更改，既然你选了他，我无话可说。”他顿了顿，没有回头，“不过，肖奈，你要记住，如果你敢负她，就算跨越轮回，我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我不会。”肖奈的声音很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斩荒没再说话，推门走了出去，风衣的衣角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金光，然后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白夭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心里有些复杂，却并不后悔。有些缘分注定只能走到一半，强求不来。
“都结束了。”肖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白夭夭转过身，走到他身边，握住他的手：“嗯，都结束了。”
实验室里安静下来，只有窗外的鸟鸣和彼此的呼吸声。白夭夭靠在肖奈的肩膀上，看着桌上的古玉，它现在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，不再发光，也不再发烫，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只是一场梦。
“对了，”白夭夭想起什么，“校园论坛上的帖子，你处理了吗？”
“嗯，让管理员删了。”肖奈笑了笑，“不过，可能己经有人知道了。”
白夭夭的脸颊有些发烫：“知道就知道吧。”反正她己经不在乎了。
肖奈看着她泛红的脸颊，突然凑近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：“那，作为男女朋友，是不是该一起吃个饭？”
白夭夭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，笑着点了点头：“好啊，我请你。”
两人收拾好东西，走出实验室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暖洋洋的。白夭夭看着肖奈的侧脸，突然想起他在断桥上说的话——“这里适合故事的开始”。
原来，他们的故事，从那时就己经开始了。
走到校门口，林宇和几个队友正在等他们，看到两人牵手走出来，都笑着起哄。
“肖队，终于开窍了啊！”
“夭夭，恭喜啊！”
“晚上必须请客！”
白夭夭的脸颊更烫了，肖奈却很坦然，握紧了她的手：“好，晚上我请客。”
看着大家热闹的样子，白夭夭的心里充满了暖意。那些关于玄族、元神、轮回的沉重过往，终于在阳光下尘埃落定。她不再是背负着使命的圣女，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，身边有喜欢的人，有要好的朋友，有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肖奈低头问她。
“在想，”白夭夭看着他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，“我们的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”
肖奈笑了，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：“嗯，刚刚开始。”
阳光穿过梧桐叶，在他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像无数跳动的音符，谱写着属于他们的，崭新的篇章。而那枚曾牵动着所有人命运的古玉，被肖奈放进了白夭夭的手心，温润的触感仿佛在说，无论过去如何，未来都将被温柔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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