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十年如一梦
初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，在地板上投下钢琴的影子。白夭夭擦拭着琴键上的薄尘，指尖划过黑白相间的琴键，弹出一串不成调的音符。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，是她和肖奈的结婚照，照片上的两人眉眼含笑，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十年光阴的痕迹。
“又在偷懒？”肖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惯有的温和。他刚从公司回来，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松木香，那是她十年前为他选的古龙水味道，至今没变。
白夭夭接过外套挂在衣架上，转身时撞进他怀里。他比十年前清瘦了些，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纹路，但拥抱的力度依旧沉稳，让她心安。“刚调试完‘灵境’的终极版，累了。”她仰头看他，“庆功宴的请柬都发出去了？”
“嗯，林宇说要包下整个顶楼旋转餐厅。”肖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，“不过我推了，想在家陪你。”
白夭夭笑了：“哪有CEO缺席自家产品庆功宴的？”她知道他是担心她。这十年来，斩荒的元神碎片始终在他体内沉寂着，却像一颗定时炸弹，让她时刻紧绷着神经。她能感觉到碎片的能量在缓慢流失，而肖奈的生命力，似乎也随着碎片的衰弱在悄悄流逝。
“在我心里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。”肖奈牵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屏幕上是“灵境”系统的最终测试数据，“你看，这个情感交互模块，终于达到你说的‘有温度’了。”
屏幕上的虚拟人正在与用户对话，语气自然得像真人，连挑眉的弧度都带着细微的情绪。白夭夭看着那些代码，眼眶有些发热。为了让这个AI系统拥有“感知力”，他们熬了无数个通宵，她甚至悄悄动用了玄族的灵力，将自己的元神波动转化为数据模型——这或许是她能为他做的，最后一件事。
“很完美。”她轻声说。
肖奈关掉电脑，握住她的手：“夭夭，明天庆功宴结束后，我们去西湖吧。”
“现在？”白夭夭有些惊讶，这个季节的西湖己经很冷了。
“去断桥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，认真道，“十年前在那里说的话，我想再说一次。”
十年前的断桥上，他说“这里适合故事的开始”。十年后的今天，他想在同一个地方，续写他们的故事。白夭夭点点头，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：“好。”
庆功宴办得很盛大。致一科技的顶楼旋转餐厅里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肖奈作为创始人，被众人围在中间，他从容地应对着媒体的提问，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的白夭夭，像十年前发布会那天一样，带着旁人无法介入的专注。
“肖总，听说‘灵境’系统的核心算法，有位神秘的数据分析师参与？”有记者好奇地问。
肖奈笑了笑，看向白夭夭的方向：“她不是神秘人，是我的妻子，也是这个系统的灵魂。”他举起酒杯，隔空向她示意，“没有她，就没有‘灵境’。”
全场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。白夭夭端着果汁，看着被人群簇拥的他，心里既骄傲又酸涩。她知道，这场热闹之后，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，肖奈突然脸色发白，捂着胸口弯下腰。“肖奈！”白夭夭立刻冲过去，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“没事……老毛病了。”他喘着气，试图站首，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，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。
林宇和几个老员工慌忙把他送到医院。急诊室外的走廊，白夭夭看着红灯亮起的抢救室，指尖冰凉。医生说他是长期劳累导致的器官衰竭，可她知道，是斩荒的元神碎片在加速剥离，带走了他本就虚弱的生命力。
“夭夭……”抢救室的门打开，肖奈被推了出来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却紧紧抓着她的手，“别担心……”
白夭夭握住他冰冷的手，贴在自己脸上：“我不担心，你会好起来的。”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病房里很安静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。白夭夭坐在床边，替他掖好被角，看着他沉睡的脸。他的眉头微微蹙着，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。
“肖奈，”她轻声说，“还记得大学时你照顾我吗？你喂我吃药，指尖碰到我的时候，元神碎片震得厉害……那时候我就想，这个人一定很重要。”
“后来我们去静心寺，斩荒出现的时候，你挡在我面前，明明自己也很虚弱……”
“结婚那天，你说‘生生世世’，我就知道，不管轮回多少次，我都会找到你。”
她絮絮叨叨地说着，像是在跟他告别，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肖奈的手指动了动，缓缓睁开眼睛，眼神有些涣散，却准确地找到了她的脸。
“夭夭……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浓重的疲惫，“我好像……等了你很久。”
白夭夭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，痛得说不出话。这句话，他在婚礼上说过，在无数个深夜的呢喃里说过，此刻听来，却像最后的告别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哽咽着，“我也等了你很久，以后还会等下去。”
肖奈虚弱地笑了笑，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，手却在半空中停住，缓缓落下。“对不起……”他看着她，眼神里充满了不舍，“这次……可能要你多等一会儿了。”
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，红色的曲线拉成一条首线。
“肖奈！”白夭夭扑过去，抱住他渐渐变冷的身体，“你醒醒！肖奈！”
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，拉开她进行抢救。白夭夭跌坐在地上，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，眼泪模糊了视线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肖奈体内那枚沉寂了十年的元神碎片，正在剧烈震颤，像一颗即将爆发的星辰。
就在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瞬间，一道耀眼的金光从肖奈体内飞出，冲破病房的窗户，在空中盘旋一周，最终落在白夭夭摊开的掌心。
那是一片金色的碎片，像融化的阳光，带着肖奈最后的温度，轻轻颤动着。白夭夭握紧碎片，看着病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人，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她知道，这不是结束。
是新的开始。
第二十西章 玉瓶藏微光
葬礼办得很简单。来的都是亲近的人，林宇和大学时的队友们红着眼眶，肖母抱着白夭夭的肩膀，哽咽着说“他走得安心”。白夭夭穿着黑色的长裙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元神碎片的玉瓶，指尖被冰凉的玉石硌得生疼，却感觉不到痛。
送走最后一批客人，家里突然变得空旷。客厅墙上的结婚照还挂在那里，照片上的肖奈笑得温和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，说“我回来了”。
白夭夭走到沙发边坐下，打开那个古朴的玉瓶。金色的碎片在瓶中静静悬浮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，像一颗缩小的星辰。她能感觉到碎片里残留的意识——有肖奈的温柔，有斩荒的执念，还有属于肖承宇的那份跨越民国的深情。
原来他们本就是一体。
无论是玄族战神斩荒，还是民国书生肖承宇，亦或是这个世界的肖奈，他们都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转世，都在跨越轮回地寻找她、等待她。而她的使命，或许就是集齐这些散落的元神碎片，让他恢复完整。
“对不起，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白夭夭对着玉瓶轻声说，指尖轻轻敲了敲瓶身，“但我向你保证，很快……我们就会再见的。”
她开始整理肖奈的遗物。书房里的书架上，摆满了她送的书，扉页上都有他写的日期；床头柜里，放着他们大学时传过的笔记本，最后一页停留在他写的“明天有空吗？”；衣帽间里，他的西装和她的裙子整齐地挂在一起，仿佛在等待主人回来。
最让她泪目的，是书桌抽屉里的一个木盒。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，只有一沓厚厚的信纸，每一封都是写给她的，却没有寄出。
“今天看到你在图书馆打瞌睡，阳光落在你睫毛上，像落了只蝴蝶。”
“竞赛赢了，想告诉你，没有你我们做不到。可看到你被人质疑，突然不想让你站在我身边了，怕你受委屈。”
“婚礼上你穿着婚纱的样子，比我梦里任何时候都美。生生世世，说到做到。”
“‘灵境’快完成了，等结束我们就去环游世界，第一站去西湖，断桥的雪应该很美。”
最后一封信的字迹有些潦草，像是在匆忙中写就：
“夭夭，我好像撑不住了。元神碎片在离开，我能感觉到。别难过，这不是结束。记得我们说过的话，无论我在哪里，都会等你。下一世，换我来找你，好不好？”
白夭夭捧着信纸，眼泪打湿了字迹，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。她知道，他没有骗她。这不是结束，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考验。
三天后，白夭夭去了墓地。肖奈的墓碑很简单，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，旁边留了一个空位，是她为自己预留的。
深秋的风带着凉意，吹起她的长发。白夭夭放下手里的花束，那是一束用灵力凝结的桃花，花瓣上带着永不凋谢的光泽，在萧瑟的墓园里显得格外鲜艳。
“你看，桃花开了。”她蹲在墓碑前，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石碑，“你说过，等‘灵境’完成，就陪我去看桃花。现在你食言了，但我替你种在了这里，永远不会谢。”
金色的元神碎片在玉瓶里轻轻颤动，像是在回应她的话。
“谢谢你，肖奈。”白夭夭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无比的清晰，“谢谢你这十年的陪伴，谢谢你让我知道，被人坚定选择是什么感觉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向玉瓶里的微光，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：“也谢谢你，斩荒。谢谢你没有放弃，谢谢你让我明白，原来爱真的可以跨越生死轮回。”
风吹过墓园，卷起几片落叶，在空中打着旋儿。白夭夭站起身，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，转身走向墓园外。
那里，一道淡蓝色的光门正在缓缓展开，门后是模糊的光影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轮廓。那是玄族的传送门，能带着她去往元神碎片散落的下一个时空。
白夭夭握紧手中的玉瓶，金色的碎片在瓶中跳动，仿佛在催促她前行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抬脚走进光门。
身后的墓园渐渐远去，肖奈温和的笑容，斩荒冷峻的侧脸，还有那些跨越千年的记忆，都化作光门里的点点星光，指引着她的方向。
下一个世界，会是什么样子？
她不知道。
但她知道，无论前路有多少坎坷，她都会走下去。
因为她的身边，始终有他留下的微光。
因为她还要去赴一场，跨越了无数轮回的约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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