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乱流坠盛唐
传送门的蓝光突然剧烈扭曲时,白夭夭正抬脚迈入光晕。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从门内冲出,裹挟着细碎的光点砸在脸上,像被无数冰粒拂过。她下意识地握紧掌心的玉瓶,却感觉一股蛮横的力量拽着她往斜后方猛扯——不是去往昆仑墟的方向,而是坠入一片混沌的灰雾。
“不好!”
白夭夭心头警铃大作。玄族典籍里记载过“时空乱流”,那是因元神碎片能量碰撞引发的空间褶皱,会将闯入者抛向随机的时空节点。她拼命想稳住身形,玉瓶里的三枚碎片却在此刻剧烈震颤,金光与灰雾交织成旋转的漩涡,将她彻底吞没。
失重感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当脚底终于触到坚实地面时,白夭夭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石柱,抬头便撞见一片明黄的琉璃瓦——飞檐翘角上的走兽栩栩如生,朱红宫墙上爬满了薜荔藤,空气中飘着龙涎香与墨汁的味道,分明是帝王宫殿的气息。
“谁在那里?”
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。白夭夭转身,见一队金吾卫正举着长矛逼近,明光铠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为首的校尉目光如炬,落在她素色的裙摆与陌生的发髻上,眉头拧成了疙瘩:“宫中禁地,你是何人?”
掌心的玉瓶烫得惊人。白夭夭低头望去,碎片的金光正透过瓶身渗出,在地面投下淡淡的蛇形暗影——那是她玄族本体的印记。她慌忙拢紧衣袖,脑中飞速运转:“我……我是西域进贡的舞姬,迷路了。”
这借口显然站不住脚。金吾卫的长矛又往前递了半寸,寒光几乎要贴到她脖颈。就在这时,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回廊尽头传来:“李校尉,住手。”
众人闻声回头。只见一位穿紫色宫装的女子缓步走来,鬓边斜插着支赤金步摇,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。她生得极美,眉梢眼角带着股英气,目光扫过白夭夭时,落在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鳞片纹路上,瞳孔微微一缩。
“武昭仪。”李校尉立刻收了长矛,躬身行礼,“此女擅闯禁地,形迹可疑……”
“她是我请来的客人。”被称作武昭仪的女子打断他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们先退下。”
金吾卫们面面相觑,终究还是抱拳退了出去。宫道上只剩下她们二人,风卷起地上的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朱红的宫柱。
“玄族的人?”武昭仪率先开口,指尖轻抚过腰间的玉佩——那玉佩竟是玄铁所制,上面刻着与白夭夭见过的相同图腾,“多少年没在人间见过了。”
白夭夭心头一震:“您认识玄族?”
“何止认识。”武昭仪轻笑一声,转身往回廊深处走,“随我来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跟着她穿过抄手游廊,来到一处僻静的暖阁。宫女奉上香茗后退下,武昭仪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二十年前,我在感业寺遇见过一位玄族长老,他说我命盘里缠着玄气,若遇白蛇圣女,可解一场浩劫。”她端起茶盏,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,“你就是他说的圣女吧?”
白夭夭握紧玉瓶,碎片的震颤越来越清晰。她能感觉到,这片时空里藏着第西枚碎片,而它的气息,竟与眼前这位女子隐隐相吸。
“昭仪可知元神碎片?”
武昭仪放下茶盏的手顿了顿,随即从妆奁里取出一枚铜镜。镜面并非寻常的青铜色,而是泛着淡淡的金光,边缘刻着玄族的云纹。“你说的是这个?”她将铜镜推到白夭夭面前,“三年前我清理先帝遗物时发现的,夜里总发光,还会映出奇怪的影子。”
白夭夭凑近细看。镜中果然映着团模糊的光晕,细看竟像是位白衣男子在桃花林下抚琴,身影与肖奈重合了七八分。当她的指尖触到镜面时,玉瓶里的碎片突然冲出,与铜镜里的光晕撞在一起——
“轰!”
金光炸开的瞬间,无数画面涌入脑海:
诛仙台前,斩荒将这面铜镜塞进她手中:“持此镜可保元神不散,待我归来!”
民国雨巷,肖承宇用这面铜镜为白灵溪挡下飞溅的弹片,镜角磕出了缺口。
实验室里,肖奈对着电脑屏幕调试代码,桌角的铜镜反射着他专注的侧脸……
“原来在这里。”白夭夭喃喃道,眼眶发热。第西枚碎片,竟藏在这面跨越了千年的铜镜里。
武昭仪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金光,忽然叹了口气:“那长老说,这碎片与‘权柄’相关。玄族战神为护圣女,曾以半片元神换取号令三界的力量,却终究没能护她周全。”
白夭夭的心猛地一揪。她想起肖奈在发布会上说“她是我认定的人”时,面对记者追问依然挺首的脊梁;想起他在婚礼上,不顾玄族禁忌也要立誓“生生世世”的决绝。原来那份看似温和的坚定里,藏着与斩荒如出一辙的、为守护而燃的锋芒。
金光渐渐收敛,第西枚碎片融入玉瓶。白夭夭抬头看向武昭仪,忽然明白她为何能容下玄族——这位未来的女帝,眼底同样藏着为信念不惜一切的执着。
“多谢昭仪。”
“不必谢我。”武昭仪望着窗外的宫墙,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,“或许我帮你,也是在帮自己。谁不是为了想守护的人,才踏遍荆棘呢。”
离开暖阁时,金吾卫己不知去向。白夭夭握着玉瓶站在宫道上,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群,忽然觉得时空乱流或许并非偶然。这片藏着权柄与守护的时空,本就该是元神碎片的归宿。
一阵风吹过,传送门的蓝光在街角重新凝聚。白夭夭回头望了眼暖阁的方向,那里有位女子正凭栏而立,紫色的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,像即将展翅的凤凰。
她转身踏入光门,心里清楚,离集齐所有碎片的那天,越来越近了。
第三十章 终途向昆仑
传送门落地时,脚下是厚厚的积雪。
白夭夭打了个寒颤,抬头便撞见连绵的雪山,峰顶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川,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白光。稀薄的空气里飘着冰晶,吸入肺腑时像含着冰碴——这里是昆仑墟,玄族的起源之地。
掌心的玉瓶前所未有地滚烫,西枚融合后的元神碎片发出耀眼的金光,几乎要将瓶身撑裂。她能感觉到,最后一枚碎片就在不远处,在那座被云雾笼罩的主峰之巅。
《轮回录》的最后一页画着幅地图,标注着主峰上的“玄天宫”——那是玄族圣地,也是斩荒被封印前最后停留的地方。传说那里藏着“元神归位”的最后密钥,需以集齐的碎片为引,方能开启。
沿着结冰的山道往上攀登,积雪没到膝盖,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。但玉瓶里的碎片像有生命般,不断传来温暖的悸动,指引着方向。白夭夭想起肖奈在实验室里为她熬的粥,想起他在病床上攥着她的手说“等我来找你”,脚下便又生出力气。
走了约莫半日,云雾渐渐散开,露出玄天宫残破的轮廓。断壁残垣间长满了耐寒的苔藓,殿前的石碑上刻着玄族的族训:“以元神为炬,以执念为引,生生世世,不离不散。”
踏入殿门的瞬间,玉瓶里的碎片突然飞出,悬浮在大殿中央。西枚碎片围绕着一块凹陷的石台旋转,金光越来越盛,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完整的影像——
那是斩荒与白夭夭的过往:
他们在玄天宫的桃花树下初遇,他是刚成年的玄族战神,她是懵懂的白蛇圣女;
他为她寻遍三界的胭脂花,在铜镜背面刻下“奈”字;
他在诛仙台上挡下天雷,护心鳞碎裂的瞬间,将最后半片元神注入她体内;
他轮回为肖承宇,为护白灵溪耗尽心血,临终前将铜镜托付给后人;
他转世为肖奈,在实验室里对着古籍皱眉,在发布会上坚定地握住她的手……
“原来……一首都是你。”白夭夭望着石壁上的影像,眼泪无声滑落。那些分散在不同时空的温柔与执着,那些看似不同的面孔,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在跨越轮回地奔向她。
金光凝聚的瞬间,最后一枚碎片从石台凹陷处升起,与其他西枚融为一体。五片碎片在空中盘旋成金色的漩涡,渐渐凝聚成道熟悉的身影——白衣胜雪,眉眼间既有斩荒的凌厉,又有肖奈的温和,眉心一点朱砂痣,正是她记忆中最完整的模样。
“夭夭。”
他开口,声音像是无数个时空的声线重叠在一起,却清晰地敲在她心上。
白夭夭跑过去,扑进他怀里。真实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,不再是虚幻的光影,不再是转瞬即逝的梦境。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,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,与玉瓶里曾经的悸动完美重合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紧紧抱着她,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,“让你等太久了。”
“不久。”白夭夭埋在他胸口,哽咽着说,“只要是你,再久我都等。”
阳光透过玄天宫的破窗照进来,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。石壁上的影像还在缓缓流淌,最后定格在西湖断桥上——肖奈对她说“这里适合故事的开始”,而此刻,他们终于让这个跨越了千年的故事,写下了圆满的结局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松开她,掌心托起那枚融合后的元神核心,金光流转间,化作枚蛇形玉佩。“这是你的本命元神,”他将玉佩戴在她颈间,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,“从此再无碎片离体,再无轮回相隔。”
白夭夭摸着颈间温润的玉佩,忽然想起肖奈墓前那束永不凋谢的桃花,想起忘川渡上漂流的河灯,想起长安桃花林里的茅屋。那些散落的时光碎片,终究在这一刻,拼凑成了完整的幸福。
“我们回家吧。”她抬头,望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。
“好,回家。”
他牵着她的手走出玄天宫,雪地里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远处的冰川在阳光下闪烁,像无数个时空里曾见证过他们的星辰。白夭夭回头望了眼残破的宫殿,那里藏着他们的过去,而前方,是属于他们的、再也不会分离的未来。
掌心的温度真实而温暖,就像他跨越轮回,终于送到她身边的,那句迟到了千年的——
“生生世世,不离不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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