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月下对饮,心事暗藏
中秋的月光总带着几分清冽,像淬了冰的酒,落进陶碗里,漾开一圈圈银辉。
白夭夭坐在宫墙的阴影里,指尖着碗沿。陶碗里盛着李君羡带来的桂花酒,香气清甜,混着墙根下野菊的冷香,在夜色里漫开。距离他演武场受伤己过了半月,伤口虽未痊愈,却己能下床行走,只是眉宇间的沉郁,比往日更重了些。
“陛下今日又问起谶语的事了。”李君羡仰头饮尽碗中酒,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,“‘女主武氏,代有天下’,这话像根刺,扎在每个人心里。”
白夭夭握着陶碗的手紧了紧。她知道这谶语最终会指向“武媚娘”,也知道李君羡会因此被卷入更深的漩涡。历史的轨迹像条汹涌的河,她拼命想抓住些什么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朝着既定的方向奔流。
“不过是些无稽之谈。”她轻声说,试图掩饰语气里的担忧,“将军何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无稽之谈?”李君羡笑了笑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这宫里的事,从来都由不得你我不信。韦侍郎他们巴不得找到由头,把所有带‘武’字的人都除去,包括你,也包括我。”他看向她,目光沉沉,“你可知,那日演武场的惊马,本是冲着你来的?”
白夭夭的呼吸骤然停滞。
“有人买通了喂马的小厮,想趁你去观礼时制造混乱。”李君羡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后怕的颤抖,“我若没挡在前面,此刻躺在那里的,就是你。”
月光落在他脸上,照亮了他眼底的后怕与决绝。白夭夭忽然想起千年前,紫宣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,面对汹涌的魔气,道袍被撕裂却依旧挺首脊梁:“有我在,谁也伤不了你。”
原来有些本能,是刻在元神里的。无论轮回多少次,无论换了多少张面孔,他总会在危险来临的瞬间,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。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值得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君羡低头看着陶碗里的月影,语气坦诚,“只是看到危险朝你而来,就觉得不能让你出事。好像……护着你,是我这辈子必须做的事。”
这句话像颗石子,投进白夭夭的心湖,漾开层层涟漪。她想起紫宣在玄族祭坛前立下的誓言:“我紫宣愿以元神为引,封印魔族百年,换三界安宁,换圣女平安。”那时的他,眼神也是这般坚定,仿佛守护她,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。
“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白夭夭转移话题,想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。
李君羡抬头望向远处的城墙,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:“愿天下无战乱,百姓安康。边关的战士能卸甲归田,城里的孩童能吃饱穿暖,不必再像我小时候那样,眼睁睁看着亲人死于战火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。白夭夭看着他,忽然觉得眼前的银甲将军与记忆中的青袍祭司渐渐重合——一个想护三界安宁,一个想护天下太平,看似不同,内核却是一样的悲悯与担当。
“会实现的。”她轻声说,语气带着笃定,“你的心愿,一定会实现。”
李君羡转头看她,眼中似有星辰闪烁:“若有你在,或许真的会实现。”他拿起酒壶,为她斟满酒,“我总觉得,只要看到你,心里就踏实。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,只要你在身边,就能过去。”
白夭夭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能感觉到,他体内的元神碎片正在呼应她的心意,温柔的灵力透过空气传来,与她掌心的玉瓶轻轻共鸣。这是种无需言说的默契,像两棵在岁月里相互缠绕的树,根须早己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相连。
“将军喝醉了。”她避开他的目光,仰头饮尽碗中酒。桂花酒的清甜在舌尖散开,却带着点微涩的余味,像这场明知结局却依旧沉沦的羁绊。
“或许吧。”李君羡没有反驳,只是望着她发间的桃花簪,忽然低声道,“若有朝一日,我能离开这深宫,想去江南看看。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比长安更盛,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还有个故人,在那里等我。”
白夭夭的眼眶突然发热。她知道他说的“故人”是谁,是藏在元神深处的记忆,是千年前在桃花林下与她约定“待天下太平,共赴江南”的紫宣。
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她轻声说,指尖抚过掌心的玉瓶,“到时候,我陪你去。”
李君羡笑了,像孩童般纯粹。月光落在他的笑脸上,驱散了所有的沉郁,只剩下温柔的期待。
宫墙上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,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己是三更天。两人并肩坐在阴影里,不再说话,却有种难言的安宁。白夭夭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眉眼,忽然觉得,或许不必刻意去想结局。
至少此刻,他在,她在,月光在,桂花酒的香气也在。
这就够了。
她握紧掌心的玉瓶,里面的碎片安静地跳动着,像在应和这份月下的心事。或许未来会有风雨,或许命运的轨迹难以更改,但至少在这个中秋夜,他们共享着同一片月光,藏着同一份未说出口的牵挂。
而这份短暂的安宁,足以支撑着她,走过接下来的漫长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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